“你想当什么呢?”
南宫燕的问题让范哲不由呆了一霎。
“我想当什么呢?”
范哲喃喃自语,半晌才沉着声音说:
“我和你不一样,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我小时候就想吃一顿白馒头和烧鸡。后来我爹......嗯,后来我进了王府当仆役,那时就想攒工钱,拿回卖身契。再后来拜了师父,我师父说他破境困难,让我帮他拿灵丹,可是我的修行不太顺利,多半会让他失望。我现在每天刻苦修炼,也是为了到时候可以少点愧疚。你问我想当什么,我现在根本来不及想。”
南宫燕默然一阵,“你是个好人。”
“这倒是。”范哲嘿嘿一笑。
又听南宫燕说:“守靖师叔说的灵丹,该是在五派共同举办的禁地试炼中取得。那禁地有数百年的灵草,奖励中还有三颗筑基丹。我年底也要去参加,争取拿枚筑基丹回来。”
“啊?说来听听。”范哲询问详情。
南宫燕笑道:“有什么好说的啊,就是五派弟子你争我抢,谁赢了谁拿呗。筑基丹这东西珍贵,咱门里每年只有一颗,我可不想和苏小小抢,不如自己去拿。”顿了一下又说:“那试炼三五年举行一次,只是我听说禁地近些年需要关闭一段时间,不知道你能不能赶在那之前达到炼气顶阶。”
范哲本就心下没谱,一听禁地要关闭,更是心中郁闷,所以转移话题:“怎么,你和小小师妹的关系有那么不好?”
“这哪里是什么好不好的事啊?再好也不可能拿筑基丹让来让去。”
南宫燕撇了撇嘴,“苏师叔见到我师父把我找来做徒弟,她便把小小也找了出来,非说是她的远房亲戚,其实才不是呢。不说她们了,她俩都那样。”
范哲点了点头,不再询问。
“祝我成功吧。”南宫燕忽然莞尔一笑。
范哲正要答话,就见她衣带翻飞间,踩着白绸升空,渐渐飞远。当下摇了摇头,再次下到洞底,将宋武两人烧在了一起。
因为四处无人,范哲也不急着回去,便先将这里到处看过一遍。再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在法阵的边角处找了个空地,检查新得的那面储物袋。
袋子中的灵石不多,百十来块,法器、灵丹和符箓全都腐朽不堪,不知道放了多少时日,没有一件能用的,只有一本黑色书册倒是引起了范哲的注意,那上面有三个金漆篆字:阴阳簿。
当下将书取出翻看,不多时便翻完全本,范哲心中对黑白两道微芒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本书出自尸傀教,内容是尸傀教众修炼以及炼制尸傀之法。因为尸傀教是五大邪派之一,所以里面记述的法门无一不残忍邪异,绝非正常人能够想得出来。
书中提及了阴阳二气,说此两种气息最为玄妙,也最接近修真的本质。可以说,“阴阳”二字几乎涵盖了世间万事万物:男女,天地,顺逆,乃至生死。
以生死为例,想获得生气,祛除死气,属于逆天之举。
就像打猎,想猎杀一头灵兽或许容易,但如何将它的生命转化成你自己的,非常困难。除去人为该做的部分,此法大半都要仰仗天意。
而天意最难揣摩。即便你将灵兽的生命成功转化为个人所有,或许也会有不可测的意外发生。
可以说,若能悟通阴阳,几近证道矣。
尸傀教传承久远,教内不乏杰出门人,竟在“生死一道”有所突破,摸索出一条“获取生气、祛除死气”的稳妥之路,那就是借着阴阳合济,用于自身。
范哲草草翻过书册,看过秘法,对宋勇和武佳怡的遭遇有了推测。
这两位多半受了那位尸傀教众的蛊惑,所以武佳怡才会盘起头发,改做妇人装扮。而那尸傀教众借助两人撕扯,将他们的生气转移自身,并把自家的死气通过法阵移给二人。
倘若让他成功,他必然能够回复原貌,宋武二人却变成了尸傀打手。
“真不愧是邪教!”
范哲啐了一口,再想起天鼎门的《嫁衣天诀》,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幸好邪派都在吞狼谷以北,不然的话,寻常人很难找到活路。
看来那两道黑白微芒应该叫做“阴阳二脉”,而自己是绝不会修行此法的,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局:不学,修为就无法提升。提升不了,不说能不能帮到师父,自己的路子也走到了尽头。
如果书中所述为真,自己以后想要获得阴阳二脉,只能看“天意”了。
范哲心下郁闷,拿出镇魔塔狂砸一通,将地上的法阵砸得再不成型,之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此处。
打这以后,他把精力大半用在祭炼那尊万化神鼎上。
这尊圆鼎也不知道是什么品阶,范哲只能令其变大变小,别的再看不出丝毫端倪。不过他也不气馁,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且说又三个月后,祭炼终于有了些许进展。
原本这尊古鼎只能化作一团五颜六色的彩雾,最近居然从彩雾内偶尔冒出许多米粒大小的光辉。随着祭炼的深入,这些光辉也逐渐变得清晰,居然是一枚枚文字。
范哲尽管一个都不认识,但能清晰感受到其中隐含着一种苍凉古朴的气息,仿佛它们在开天辟地之时就已经存在。
由此,他更不敢懈怠,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让所有文字彻底成型。
成型之日,范哲本想将它们全部记录下来,谁知找来了纸笔后,却无论怎样都难以下笔,因为眼睛能看得到形状,但是只要一落笔,便会全部忘光。
无奈之下,范哲以手触摸,想加深印象。没想到手指刚刚碰到一枚文字上面,所有的文字就像找到了一个出口般,蜂拥而上。
只瞬间就爬满了范哲全身,又深深印入体内。
这一切发生得极为短暂,在范哲刚刚想提起真气,护住经脉时,那些文字居然冲进了脑海之中。
范哲的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那漫天火光,巨人怪兽,稀奇的建筑,食人的花朵,一幕幕接连不断,如同潮水一般,在脑海中横冲直撞,不容抗拒。
他只感到脑袋里嗡的一声,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