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哲拿到指环要往手指上套的时候,那女子再次回头,给了范哲一个白眼,然后小声说:“这世上傻子可忒多。”
范哲无声一笑,抱了抱拳。
女子弯了弯嘴角,但很快撇着嘴回过了头去。
除了那名脸色难看的青年,其余几人也看了范哲一眼,大有看“傻子”的意味。
范哲淡定无视,将指环套在手指上。稍做尝试,把储物袋里的一枚符箓挪入进去,非常顺利。
他略微思索,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挪了进去,然后不再细查,摘下指环拴好,掖进腰带里。
此时听高台上左边的面具人说道:“本店这次拍卖到此结束,接下来是自由交易时间,留给各位。”
右边的面具人接口,语气严肃:“再有捣乱者,本店严惩不贷!”
话音落地,范哲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压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远超先前自己碰到的绝大部分人,心下一紧,不自在的调了调坐姿。
场中其他人的看来也是这般,纷纷正襟危坐,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
幸好两位面具人说完后就消失不见,范哲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屏风后面还坐着一位不知深浅的“东家”,不由再次紧张。
至此,范哲觉得自己的月牙镇之行非常冒失,无论是信任知客少年,还是进入传送法阵,亦或是不久前争抢收纳指环,都有许多疏忽之处。
如果真碰上心思不善的,难保没有祸患。
他想过一番,按下拍卖伽蓝草的冲动。既然有了收纳指环,可存放灵草,不如就先放着,省得再次引人注目。灵石虽好,小命更要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谁人上台介绍宝物,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范哲只一心做个闷嘴葫芦,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
不过还别说,场中几位拿出的拍卖物品,确实让范哲大开眼界。
就像那名女子,她竟一连拿出数十样培养毒虫的物事,瓶瓶罐罐,大大小小。还有各种虫卵,颜色妖异,三五枚灵石一颗。这些虫卵不仅有食人蜂,还有鬼脸蛾,噬金蚁,等等等等。除了食人蜂,全都是范哲听过没见过的东西。
范哲见这女子的言行举止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尽管她毒物满身,也难以心生厌恶。
这里还有人拿出一套阵盘阵旗拍卖,范哲看了有几分眼馋。
据此人介绍,这套阵法名为《小须弥阵》,主要用来看护洞府,不仅防御力惊人,还有致幻和困敌等等妙用。
如果有人不经允许闯入,此阵可依闯入者所想所念,而演化出相应的幻境,绝对是看家护院的上上之选。
但这阵法起价就是两千灵石,所以范哲只能眼馋。
待一众人等交易完毕,那两位面具人再次出现,收取佣金,之后各自朝着高台后方的那面玉质屏风打出一股清气。
范哲眼见那扇屏风上起了层层水浪般的波纹,接着就出现了一个人高的门户,望进去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所谓“东家”,心下不禁暗赞法术神奇。
跟随几人从门户中出来,范哲稍一打量,发现自己正站在月牙镇外。略加辨认方向,缓缓步行了一大段,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忽然发力,展开青莲步法,足不点地的扬长而去。
来的路上范哲已经看过路线,所以当他走了百里后,看到一座低矮山丘时不禁一笑。现在天色已暗,赶夜路有许多不便,不如就在这里打坐一晚,顺带歇息一番。
山丘南北朝向,杂草丛生。范哲绕到阴面,以镇魔塔生生砸出一个纵深丈许的坑洞,然后钻了进去。另从外面摄来一些杂草枯枝,遮住洞口,以作掩饰。
时至半夜,不远处有破风响传出,听声音正是飞向这边。打坐中的范哲突然张开双目,皱了皱眉头。此时透过洞口的杂草缝隙向外望去,外面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正想去外面看看情形,身后忽然传出细微的灵力波动,紧接着十几根尖刺从背后的泥土中钻出,刺向后心。
范哲不假思索,一个弹射从洞内蹿出,裹挟着杂草枯枝斜斜向上飞了三丈,落下身形、
啪啪。
一位青年在对面五尺忽然出现,他拍着手掌,笑着称赞:“果然有两下子。”马上又阴森森的说道:“交出收纳指环,放你走!”
“你在开什么玩笑?”
范哲已经认出这位正是和自己竞价之人,心下一叹。原本觉得此行冒失,所以自己从拍卖场出来后,一路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谁在开玩笑,不交指环,就留下命来!”青年脸沉似水,十指连挥,打出数十根灰色尖刺。
尚未及身,范哲便觉得劲风扑面而来,刮得面皮疼痛。当下不敢怠慢,动念之间,倒退三丈,抛出琉璃盏。而后抽出戒尺,打出冰锥,再合身扑上。
噗噗噗!
青年方才打出的尖刺全部落空,在地上留下无数孔洞。
而范哲和冰锥已然杀到青年身前两丈。
范哲见他手无寸铁的站在原地,居然毫不躲避自己的攻势,而是站在那里冷笑,心知不好,立时掏出一枚御风符拍在身上,果断放弃两丈外的目标,改为向上直飞。
果然,那数十道灰色尖刺破土而出,不依不饶的向上追击,速度比之前似乎还快了些。
范哲借助御风符,最多也就能飞三四丈高,此时便不再闪躲,催动护体光晕,沉住法力,不升反降,与追击的灰色尖刺硬撼一记。
铛铛铛!
一连串大响接连响起,打得护体光晕明灭不定,而范哲也被碰撞的巨力打飞了数丈,才彻底落下身形,踩到实地。
那青年十指舞动,如同穿花蝴蝶,轻盈娴熟,操控尖刺再度扑上。他一改冷笑,转为凝重,眼中有股“势在必得”的神情。
范哲眼见自己只有挨打的份,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眼前的对手最少是炼气七层,再要使出遁空瞬杀之技,力所不逮,恐怕还没等跳到青年跟前,自己先被扎成刺猬。
为了节省法力,范哲将灯盏抛在头顶,多以青莲步法躲避尖刺的追击,只有在躲闪不及时,才发动光晕防护。
瞬时只见一团忽明忽暗的光影,在数丈方圆内趋退如电,光影身边有数十条残影穷追不舍,但就是没法将对方彻底困住,不是追了个空,就是被光晕所弹飞。
青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某一时刻,居然故技重施,操控尖刺再次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而范哲忽然间没了目标,不得不停下身形,一时间不敢妄动。
两方对峙不过十数息,在范哲喘息换气之际,突觉得腿上一紧,低头看去,双腿已被两条藤蔓似的东西缠住。那藤蔓扎根于地,也是灰色,上面生出许多倒钩和尖刺,要突破衣袍,扎入肉中。
“我的土刺术独一无二,你死得不冤。”青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