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只在柒霞亭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安然无恙的从里面出来了。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证实这事就是自己做的。
告发“纷争”一事的是镇子里的某位住户,言之凿凿,说是看到刘家主的灵田里,范哲和黄老大等人起了纠纷,于是亭里把刘姓家主也喊来询问。
刘姓家主本就一肚子闷气,到了之后大闹一通,说柒霞亭明明知道他更换了灵植师,却没有尽到告知责任,以至那王姓青年和黄老大前来捣乱。
结果自然不了了之。
范哲暗中觉得好笑,彻底放下心来,随他们查去。
几日后,外面的动静小了许多。
这天晚上,范哲的伤情终于全部恢复,趁月色正好,信步走出木屋,来到院中活动腿脚。刚刚准备练习青莲掌法,忽然察觉外面有人观看。
偏头看去,正见那里站着一蓝袍男子,方正脸膛,眉挺眼亮,颌下留有短须。
“师父!”范哲停下动作,将阵法开启,快步走上前去迎接。
“成啊你小子,居然长这般高了,虫子吃得好!”秦守靖满面笑意,走入小院。
范哲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跟在后面。两人最初见面时,自己才到师父肩膀,现在只比他矮了半个脑袋,估计明年就能超过了。
秦守靖就像到了自己家中一般,不等范哲相让,几步走到屋前,开门后只看了一眼,就坐在了几步之外的的主位上。
范哲上前躬身行礼:“弟子问师父安好。”
“坐吧,不必拘礼。”秦守靖弹指将桌上灯盏点燃,又从旁摄过一把椅子,置于对面三尺。
范哲谢过后才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你怎变得越来越古板了?再过几年,岂不成了小老头儿了?”秦守靖皱眉,摇了摇头又说:“去给师父烧杯茶来。”
范哲几乎不喝茶,茶具都没有,所以不得不抱歉:“明天徒弟就去外面买点茶叶回来,师父先喝水吧,我这里的井水很甜。”
“罢了。”秦守靖摆摆手,之后面容一肃,郑重说道:“门里出了大事,你陆师叔的四徒弟几日前毙了命,说是天鼎门的贼人所为,所以为师赶来看看。”
范哲从王无忌残留的记忆中知道“陆师叔”叫陆明华,但此时面色不显,只在嘴里应了一声,忍不住暗道,若非如此,恐怕你早忘了还有个小徒弟。
秦守靖又说:“我听说有人怀疑你,但这事再怎么怀疑也没用,那王无忌是炼气八层的内门弟子,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咦?你居然突破到炼气四层了?”
他说着伸出手来探查范哲的情况。
范哲不敢妄动,感到肩颈上忽然一沉,一股暖流迅速钻入体内,逡巡一圈后,暖流消失。
秦守靖把手掌收回,闭目不语,面色凝重。
“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范哲一直担心自己的五条灵脉作怪,便小心询问。
秦守靖只皱起眉头,闭目沉默。
范哲见师父的眉毛头尾两端都特别圆润,时而舒展,时而收缩,和灵蚕爬动一般,生动有趣,心下觉得好笑。
正胡思乱想间,秦守靖张开眼睛,沉声说道:“放出法力来看。”
范哲痛快应喏,当即摊开掌心,放出一道白色灵气,气味清新,富含生机。
秦守靖眼孔一缩,面带惊讶,但是很快回复正常,只摆了摆手说:“收起来吧。”手放下的时候掌中多了一枚紫色的玉佩,递了过来。
范哲不明所以,不敢去接。
“拿着,这块紫灵玉佩善能遮掩气息,也有清心退魔之效,正合你用。”秦守靖了解徒弟几分性子,又解释:“你的情况与常人不同,为师也看不清,且等你以后修为高了再说。”
范哲见师父也不明白,心下略感失望,这时便先谢过师父,接了玉佩戴在腰间。想了想不放心,又从腰间解下,栓在脖颈上。
冰凉的玉佩贴着胸口,只感到一阵气定神凝,似乎连身边的灵气也浓郁了不少。
范哲知道是件宝物,忙再次拱手谢过师父。
秦守靖笑道:“你才拜师几天,老子攒的这点家底都被你花得七七八八。”
范哲听出师父在打趣,也放松了一些:“徒弟以后多赚点,肯定不让师父赔本。”
秦守靖听了哈哈大笑,甚为开怀。
范哲稍稍犹豫,又伸出两指,徐徐放出一道绿色法力和一道红色法力。
“这是?”秦守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眼睛瞪大,嘴巴都还没合起。
范哲收起法力,挠了挠脑袋:“师父,我不想瞒你,其实我查过一些书籍,说是什么先天五气,但这样的灵脉应该怎么修炼,徒弟心里没谱。”
秦守靖轻咳一声,坐回原位,沉吟一番后说:“你方才的火行法力很厉害,但木行的就差了不少,应该是心法所致。你现在还没正式入门,为师不能传授高等的《仙霞心法》给你......也罢,你以后就练习那部初级心法吧。”
范哲知道他说的是传功玉简里的初级心法,但上面的词语许多都看不懂,根本没法练。幸好秦守靖了解徒弟的难处,又细细讲述何谓紫气,何谓三花,诸如此类,无不分明,让范哲听了茅塞顿开,犹如醍醐灌顶。
这一番讲解费去了大半时辰,秦守靖讲得口干舌燥,没喝上一口茶水,刚刚传授完毕,便骂道:“你个混小子,以后要是敢胡作非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范哲见他脸色不好,赶快洗了茶杯,给师父端来一杯井水。
秦守靖一饮而尽,脸色好了许多。
范哲怕他再骂,匆忙找了个话题:“师父,你之前说王无忌炼气八层,是内门弟子,可我看柒霞亭里好几个炼气九层的,怎么还是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需至少炼气十层,要不就是拜个筑基期的师父。”秦守靖没了谈兴,站起身形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摇头说:“别让我失望。”
说完后打开房门,在院里走出三五步,消失不见。
范哲根本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身法,心下佩服。
师父忽然跑来看自己,让范哲很高兴,其实他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说,比如前段时间两位师妹跑来驱赶自己,比如师兄师姐让自己去看守药园,镇子里的居民态度不好,自己拿了上等灵植师,交了新朋友......
但想来想去觉得,这些说了还不如不说。自己今年十七岁,人都杀了几个,已经长大,不能再和小孩子一样。
......
等黄老大的事情再无人提起,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份。
三月是春季,气候转暖,阳光明媚,柒霞镇到处生机盎然。
范哲还是一如既往,专心修炼,偶尔跑去打猎,或者学习冶炼,不然就是到处闲逛,去看看灵兽和灵草,增长见识。
从前苏小小师妹提到的“雪绒绒”,他也终于知道是什么灵兽了。
这种灵兽和兔子差不多,但是没有长耳朵和短尾巴。有大有小,有肥有瘦,圆圆滚滚。浑身雪白,生着柔软的绒毛,两只黑黑的眼珠就藏在绒毛下。
雪绒绒一旦受了惊吓,就会把眼睛闭上,从外表看去,就和一个雪做的团子别无二致,深受修士,尤其是女修士的喜爱。
因为少见,所以许多女修士都喜欢捧着雪绒绒,到处显摆。如果有人注目,便会把下巴抬高,仿佛在说:哼!这雪绒绒是我的,你看了也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