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躲藏的这处角落位于一条巷子口,稍稍远离岛屿中心,左右行人不多,最高的修为不过筑基。这些人看到空中异状,纷纷找地方躲避,少有惊慌呼喊者,看来都是司空见惯。
范哲仗着金丹修为,将身形悄然隐去,此时才记起那女修名叫春桃,是天星城西波岛的美女咨客,稍感惊讶,不知她是如何混入的傀儡卫队。
便在这时,忽感上方元气有异,抬头看去,正见春桃被十多个筑基傀儡围在当中,圈外则站着七星宫带队修士,金丹初期,眼神冷冷,显然是恨透了这位内奸。
春桃脸色发白,紧咬牙关,双手绷着一根蓝色绸带法器,与那修士目光相接,再看不出半点媚态。她的修为原本只是筑基初期,不到一年的功夫竟修到了后期。
双方僵持不过十数息,那金丹修士快速掐了两三个法诀,十数个傀儡一拥而上,将手中刀剑法器齐齐往春桃身上攒刺。
春桃将手腕一抖,那蓝绸绕体而飞,缠了一圈又一圈,将其护在当中,形同一枚蓝色蚕茧,刀剑刺在上面发出“嗵嗵”钝响,一时间不得而入。
那金丹修士皱了皱眉头,忽然扬手打出一道青光。那青光须臾从圈外跳入场中,又灵动无比的从绸带缝隙间钻入。
刹那间听春桃发出一声闷哼,绸带舞动速度大减,蓝色蚕茧再不能维系,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身影摇摇欲坠。
范哲虽不知那金丹修士为何没有一击毙命,但知道春桃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当下皱了皱眉头,遁出角落,斜飞出数十丈,在那金丹修士后面重新现出身形,面孔已经换成了某位见过的七星宫带队修士,修为也压到了筑基后期。
接着匆匆上前,边飞边高声呵斥:“你怎还在这里耽搁时间?还不快去东边支援?”等声音落地,人也到了那金丹修士身后三尺。
此时岛屿上空交战正酣,无数光芒打在紫色防护罩上,发出接连不断的雷鸣之音,轰轰声不绝于耳。
数东边的火力最为集中,大概是因为那处有传送阵可与城内互通的缘故。防护罩下面同样有许多七星宫修士操控法器向对手回击,同时四面八方都有修士陆续赶往那边汇合。
范哲见机不慢,一眼看出关键,便出言相诈。
那金丹修士果然上当,他返身看了东边一眼,再冲范哲点点头:“交给你了,要活的!”说完就带队离开了此处,走得干脆。
他的背影尚未消失,春桃便再也支撑不住,手捂胸口从空中直直坠下,绸带法器都没来得及收起。
范哲匆忙上前将其接住,下落时看准了一处无人角落,两人平安落地。
这里是在一排房屋后面,左近都无行人,偏僻安静。
范哲将春桃放到地上,见她脸色灰败,双目紧闭,呼吸若有若无,表情痛苦,一只手仍旧捂着右胸,鲜血从指缝里溢出,源源不断。
当即皱了皱眉头,拉开她的右手,见那处有一指头大小的血洞,看不清深浅,散发出缕缕灰色气息。看情形该是某种煞气,祛除不难,但是颇耗时间。
范哲见此,摸着下巴侧耳倾听片刻,猛然出拳打在那房屋后墙上,无声无息将那处打出一个人高的洞口,然后带着春桃走了进去。
这家该是岛中住户,现下里面无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屋内的铺陈摆件虽简陋了些,倒也五脏俱全。
范哲将春桃平放床上,先给她喂了止血丹和护心丹。待血流止住,轻轻将她身子扶起,自己则坐在床头,左手按住肩膀,将她固定住,右手贴于后心缓缓拔除煞气。
春桃的身子虽柔软似水,范哲却心无杂念,只在心下暗想:真是奇事,这姑娘体内的真气驳杂不堪,灵脉也只开了十条,且粗细不均,照此情形最多修到筑基初期......咦?
方才他在手掌贴体的瞬间就将春桃的情形摸得一清二楚,那灰色煞气本不容易祛除,但范哲的真气是三者合一,天下无双,只需费些功夫,定能将其全部化去。
却在这时意外发现这姑娘体内有一股独特真气,略微思忖,大概猜出缘由。
这世上功法无数,以此生出的真气千差万别。修士之间又分男女,许多真气便都有独特性状,不能混为一谈。
春桃体内的这缕真气显然非女子所有,多半是哪位男修后来灌入,春桃也借此修炼到了筑基后期。这种现象与修真界常说的炉鼎十分类似。
炉鼎在天星界并非少见,范哲此前虽从不在意,但多少都有些了解。
炉鼎有男有女,当然以女子居多,都是完璧之身,修为不高,学的是特殊法门,平时的饮食都是特制,于合济一道尤为擅长。
有些修士到了瓶颈,便会寻求合适的炉鼎,届时两人以特殊法门行功,互惠互利。但通常来说,都是炉鼎吃亏,他人得利,很少真的互惠互利。
身为炉鼎者,基本上灵根资质都不太好,仙途渺茫,别无外力可依。他们中的大多数心志不坚,不愿破除万难,不敢和别人争斗,因此起了走捷径的心思。
这种做法难论对错,如果真能做了哪位高人的炉鼎,不但自身有了依靠,说不定还另有奇遇。
当然,这只是范哲自己的猜测,真相到底如何,还是先把眼前这位治好再说,因此他只咧了咧嘴,继续专心干活。
两刻后,煞气全部拔除完毕,范哲起身将春桃重新放平,自己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闭目行功。
外面仍在交战,轰轰的响声一直传到这里,整间房子不时感到轻微震动。所幸紫云岛防御法阵强悍,对方并未真的闯上岛来,否则早就有叫骂声响起了。
等了不过片刻,听春桃嘤嘤醒转,范哲睁眼看去,正见这姑娘捂着胸口靠在床头,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脸色倒红润许多,比之前更像一只桃子。
“你是谁?”春桃冷静发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情绪。
范哲伸手在脸上一抹,现出本来面貌,笑着回答:“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我找到姑娘,还想拿听风老道的下落博前程......”
“啊?你是叶小哥?”
春桃皱了皱弯眉,很快眼神一亮的打断话茬,脸色也跟着缓和下来。
她这时才有空查看自家伤情,见血已经止住,轻呼出声,又稍稍活动臂膀,也不见有什么大碍,不由呼出一口长气。
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扬起脸时甜美一笑,“看来小哥果真博到了前程,老祖现在让我们都以少主称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