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山事件之后,六大神器下落不明,整座昆吾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正邪双方、散修游勇、世家子弟等均卷入其中,人人都想集齐神器,谁都不能幸免,就连元婴之辈也忍不住出手数次,终于将昆吾大劫提前引动。
这场劫数一直持续了十数年,天象无常,灵气紊乱,骸骨堆成山峦,血流积成湖海,仙凡的界限也险些被重新打破。
幸亏如此多的修士被“送归天地”,竟反哺了这座即将崩溃的世界,昆吾界因此逐渐安定下来,超出许多人的预想。
但是,劫数还是牵动了昆吾界的气机变化,某些大能敏锐地觉察出这是脱离此界的好时机,迅速做出了决定。
首先离开昆吾界的就是山海宗。
据说那日山海巨岛忽然星光大作,接着整座岛屿腾空而起,越升越高,最后消失在茫茫夜空,不知所踪。
第二个离开昆吾界的是天刀门,整座天刀峰就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竟连元气也未曾引动,空出好大一片地界。
接下来是玄清、天鼎以及醉梦楼,这三家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在同一天内相继离开昆吾界,三家门派的原址被野草所填满,未留下一点痕迹。
而其余数家也都各有手段,相继破界而去,昆吾界的高等修士一下子少了九成,灵气因此更加充沛,万物繁盛,大有复兴之姿。
林、叶、楚、唐等四大世家原就扎根凡尘,并未在劫数中伤筋动骨,终于借机在昆吾界站稳了脚跟。各个家族首脑不断拉拢分化中小门派,各展其能,界内的格局很快焕然一新。
许多修士经过巨变,迅速成长,结丹的人数又逐渐多了起来......
五年后,云罗山事件旧址。
这日夜里,星月高照,月光穿过茂密的枝桠落到林间小路上,给那里铺上一条洁白绸缎,曲曲折折,蜿蜒到林子深处。秋虫的鸣叫声不时响起,在柔和的夜色中回荡不绝。
忽然,那小路上多了一条曼妙身影,白裙乌发,面上蒙着轻纱,几与月光融为一体。
她环顾四周,眸子清亮,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林下杂草还是路边碎石,皆仿佛有了生命般,发出淡淡银色光辉,就连藏在土下的秋虫也为目光所打动,停止了鸣叫。
女子看了一阵,轻蹙秀眉,紧接着身形摇晃,消失在了原地。等她再次出现,是在一座钟乳石洞之中。
她提着裙角在地上寻找,碎石、缝隙、暗河......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她的呼吸声轻轻的,谨慎得像一头觅食的小鹿,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
找了好一阵,她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在洞内听起来若有若无,隐含无限怅惘。她摇了摇头,眼角却瞥见洞壁的某条缝隙里嵌着块不规整的碎石。
呀?!
她小心伸出手指将碎石夹取出来,凑到眼前观看,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出声。
真是混蛋!
她骂人的时候眼神锃亮,像暗夜火烛,又像是发现猎物的虎豹,与之前的小鹿判若两人。她依据碎石上留下的线索很快在隐蔽处挖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那石头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阿月,我报了仇,离开昆吾界了......你别想我,好好修炼,将来我们肯定会有重见那一天......还有,不许嫁人!
靠!
这是慕容江月数十年来第一次爆粗口,她不自觉的捂住嘴巴,环顾四周,生怕被别人发现。回头再看这块石头,她弯了弯嘴角,很快离开了这里。
三日后,慕容江月出现在一处无人的山谷之中,开启传送阵法,顺利离开了昆吾界。
在此之前,她分别去找了叶开山和楚采薇。叶开山已经结成金丹,楚采薇尚在闭关,两人都不愿意离开昆吾界,只好作罢。
又五年后。
某处峡谷忽然地动山摇,山石崩塌,河水断流,“轰轰”的响声不绝于耳。谷中生灵纷纷四散逃命,哀嚎声连绵不绝。
正在这时,一股冲天血气猛然从崩塌的峡谷深处爆发出来,直冲云霄,须臾间便结出一块亩许方圆的血云来,远近可见。
不知怎地,那血云竟很快散去,一切回复正常。
有好事者跑去昆吾第一世家叶家堡,向叶家话事人绘声绘色讲起当日所见。
“那血云遮天蔽日,看一眼就胆战心惊。我正寻思咱们昆吾界这次又要大灾临头,没想到那血云忽然变成一个凶恶大汉,相貌极丑,他仰天捶胸大喊......叶家主,你猜他喊了啥?”
时任叶家话事人的叶开山早听人回禀过此事,心下稍动,面上波澜不惊,掏出数十枚散碎灵石递了过去。
那人痛快收了灵石,嘿嘿一笑,“他喊:‘孙子,我一定会找到你!’叶家主,你说他孙子是哪个?”
叶开山皱了皱眉头,并未回应。唐晚秋早听得不耐烦,亲自沏了杯热茶递给那人。
那人赞了句“好茶”,一饮而尽,可还没等细细品味,便抱着肚子大叫“痛、痛、痛!”竟顾不得失礼,匆忙跑了出去。
唐晚秋“呸”了一口,回头和叶开山说:“幸好那血魔老祖借着天煞大阵破界离去,希望他找不到你那兄弟。不是我说,你那兄弟我当年就觉得是个能惹事的......”
她说着忽然想起数十年前的自己,忍不住红了脸,轻咳两声稍加掩饰,又说:“你赶快去备点礼物,等下一起去看咱爹,他现在被我关了起来,也怪可怜的。”
叶开山哈哈一笑,点头答应,心中自思:那小子福大命大胆子大,到哪里都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
唔!这是哪里?嘶!
范哲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惊觉自己泡在水里,赶快翻身坐起,却被痛得呲牙咧嘴,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先前那传送阵激发后,自己就感觉被一股巨力推了出去,瞬间进入到一条肉眼无法察觉的通道之中。
那通道内光影变幻,昼夜不分,眼中所见,皆是细碎色彩,光怪陆离,又时刻变化,让人目不暇接,有时光倒流之感。
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年轻了数十岁,变成顽皮少年,一会儿又觉得自己鸡皮鹤发,身体腐朽不堪。
范哲惊讶过度,以至于连什么时候和秦紫衣分开也没能察觉。后来那些光影越转越快,让人头晕目眩,幸好他在身体行将崩溃之前昏了过去,免了殒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