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就在诚心堂的外面,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出现在了这里,只不过一直没有出声罢了。
而方才诚心堂中发生的一切。
祭酒大人几乎都听了个完整。
此刻他不禁微微一笑,摸了摸不长不短的山羊胡子,点头道。
“如此短的时间内,通过两道题,便教会了学子们变通与细心,还有改变角度看问题,这般的效率,哪怕是本祭酒亲自出马,恐怕也比之不及啊,哈哈。”
“而且,这几个题目还有教导的方式,也实在有趣,学子们不知不觉便进入了状态,这等方法,可比我们之前死记硬背的方式好上太多,看来,我们国子监的教育方式,也该变上一变了!”
说罢。
祭酒大人的脸上又闪过一丝反省之色。
他国子监标榜是大秦所有学子向往的最高学府。
可是这个李大人才来了片刻,便以其超人的聪慧,让他直观的感受到国子监差得还有太多太多。
不得不说,这时,祭酒大人如何都没有想象到的。
不过,很快祭酒大人就再次被诚心堂中传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他满脸兴趣的再次侧耳倾听起来。
他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李大人除了聪慧善教以外,在诗词歌赋方面还能不能拥有超乎意料的表现。
这时,诚心堂之中。
李天来到了长生的面前,轻声对他说。
“我来说,你替我写下来,可以吗?”
长生闻言,当即欣喜点头。
能到这国子监中受教的,皆都是朝中大臣家的爱子。
像长生如此年纪,又是无比好学,几乎已经会写大部分的字了。
只要不是太过生僻,就没有问题。
李天见状,欣慰的点点头,看向所有人,说道,“我出个对子,若是你们能工整的对出下联来,就算你们嬴,我会自行离开。”
随即说出了那个千古绝对的上联,“听好了,烟锁池塘柳。”
短短的五个字出口。
一旁的长生也已经落笔成书。
不过以长生这个年纪,以及才学,看到这个对子时,神情还是有些发愣,并没有领会到其中的绝妙。
一旁的青平起初也是如此,“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联吗,我随便就可以对上……”
可话说到这里,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同。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烟锁池塘柳”可不仅仅是满足了一般对子的平仄对仗的要求。
而且还都是五行的偏旁,用了“金木水火土”!
而且,细细品味之下,这其中的意境更是非凡。
特别是其中“锁”字的作用!
烟雾本是虚无缥缈之物,怎么可能“锁”得住池塘柳?可李天偏偏用“锁”这个动词,从侧面写出了烟雾的凝实!这个字,但凡换成任何其他的字,都会差了太多韵味!
由此可见,李天炼字的造诣之深!
想到这些,青平原本轻松的脸色当即僵硬!后面的话堵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接着,默不作声的来到了长生的面前,盯着竹简之上的“烟锁池塘柳”五个字琢磨了起来。
其他学生也是如此。
不一会,长生的周围就被所有人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是紧皱眉头,那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看。
李天站在边上,背着手,悠悠哉哉的看着众人,心中毫无压力。
开玩笑,这可是李天这个白嫖狗精心挑选出来的对子。
可谓是,千古绝对中的“榜一大哥”!
哪怕是在他前世那个“键盘侠”人才辈出的时代,都只能勉强对出诸如“深圳铁板烧”之类的趣味下联。
而只能当成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算不上真正公正对仗的下联。
李天自然更不担心,眼前如青平这般的草包,能对得出什么好东西来。
诚心堂之外。
祭酒大人听了李天的上联后,顿时神情呆滞,片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
只见他满脸的惊诧,忍不住一连三个“秒”字脱口而出!!
随即,他便是焦急的来回踱步,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着下联。
来来回回可能有个一百多步,祭酒大人方才猛然脚步一停,面色惊喜的道。“有了,我对,炮镇海城楼!”
“没错,就是炮镇海城楼!哈哈哈,我对上了,我对上了!”
接着祭酒大人便开心的仿佛一个一百多斤的孩子一般,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欣喜或狂。
可随即,他的笑容又缓缓消失了。
祭酒大人皱着眉头细细品味起来,“烟锁池塘柳,炮镇海城楼……”
“都有金木水火土,以一个镇字对上了锁字,而且一文一武意境呼应,好,可……”
“可对联最重要还要平仄相对,我对出的这下联,平仄不合律,如何能算得上是好对?”
念及此处,祭酒大人直接将自己对的下联否定,连连摇头起来,再次陷入了焦灼的沉思之中……
诚心堂之中。
众人经过许久的思考与争论,青平突然双眼冒出精光,举手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李天闻言,双眼一睁道,“哦?说来听听?”
青平狂喜道,“我对,铁横沙场烽!”说罢,青平就忍不住狂笑起来。
身旁其他的学子也是露出佩服之色。
对青平对的下联赞叹不已,“青先生这个下联对的太好了!同样也用到了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偏旁,而且意境更是肃杀无比,令人倾佩啊!”
“青先生,不愧是你我的老师,才学底蕴不可估量啊!”
青平听了众学子们的夸赞,神情更加得意。
傲然的看向李天道,“你说我对不上,怎么样,现在傻眼了吧?”
李天闻言,却是一脸无语的看着青平,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他无奈的摇摇头,道,“铁横沙场烽,我确实没想到,以你的脑子能想出这样不错的下联,可惜,这下联并没有对上。”
“如果只是用上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偏旁就算成对的话,那也太容易了吧?”
“那我可以对,灯镀河堤桥,桃燃锦江堤等等,随口都有太多!”
青平听了这话,笑容凝固。
他想不到自己苦思冥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铁横沙场烽”,还以为是无人能及的佳联。
可谁知李天却转眼就想出另外几个下联,而且一听就知道比他这个还要更甚一筹!而且还说是随口所作!
这无疑将他的自尊心打击得支离破碎。
接着李天又继续道,“你只关注金木水火土,却忽略了对联工整最重要的平仄相对,你这个所谓的铁横沙场烽,格律可谓是一塌糊涂,你竟然还沾沾自喜,真不知道你这个先生到底是怎么当的!”
青平闻言,顿时心中如遭重击,踏踏踏三步暴退,险些栽倒在地,还好被众多学子扶住。
可再看青平的神情,方才的得意与欣喜,早就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茫然与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