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温柔又轻巧,吹着嫩叶,吹着少年的发。正午的阳光照着,这一幕静谧无声。少年劲瘦的手掌抚着树干,探着头疑惑道:“你就是神女?”
朝暮欢被这一幕深深吸引,赤足少年,深蓝衣裤,绣着蛇形图腾。脖颈上雪亮的银饰映着麦色的肌肤,有着柔韧的生命力。
暮欢抬头,望着那种黑沉沉的双眼答道:“我是。”
少年闻言跃下树干,围着暮欢饶有趣味的观察着这样的少女哪里来的本事竟能征服巳日教的教主。
暮欢被看烦了,皱着眉问:“你是谁,看够了没有。”
“哼?巳日教神女与教主共掌大权,你这就着急了?”少年抱臂,直起身子轻蔑道:“我乃是巳日教护法——朔月。你想当神女,可也得有真本事,不然教主都保不住你。”
“护法?你打不过大巫祝吧?”
“你!别以为大巫祝就护得住你,大巫祝身上毒性比我们更强,没有教主在身边,她也不好过吧。”
“哼哼,差不多你也该倒下了呢”朔月牵起嘴角,诡谲道。
“什……”暮欢一个字才落下,整个人就软软倒在地上。
朔月侧身躲过倒下的暮欢,无谓的看着地上娇俏的少女。
这地方正是快到山顶的位置,周围空无一人,以至于暮欢的消失一时间无人知晓。
转眼已是暮色,小金在竹楼里吃饱喝足已是睡了一觉。
小金迷迷瞪瞪转醒时,弯曲盘旋正要习惯性窝在暮欢的怀里,才猛然发现朝暮欢不见了身影。
此时月升星云,竹楼内点灯如豆。
小金瞬间急了起来,竹楼里上上下下疯狂搜寻,嗅着暮欢的气味。
大巫祝进来时,正看见风风火火的小金,上下奔窜,粗壮的尾巴弄倒了竹楼里的桌椅家具,有些甚至从中碎裂开来。
竹楼里一片狼藉,大巫祝无奈吹奏起蛇笛安抚着小金。不时,小金渐渐平静了下来,两只小豆眼茫然的看着大巫祝。
大巫祝叹着气,询问道:“你最后见到暮欢是什么时候?”
小金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说着今天一天的事。
“所以,你中午其实没有见到暮欢去山顶用饭对吗?”
小金点着自己的三角蛇头,表达着肯定。
“暮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让教众满山找找,一定能找到的。”大巫祝说着,就安排下属去通告教众,寻找朝暮欢。
山顶的祭坛很快聚满了教众,各护法坛主看着大巫祝恭敬俯首。
当着教众的面,大巫祝神色肃穆,头顶的蛇形冠映着月光熠熠生辉,一对红宝石的蛇瞳望着教众更是嗜血神秘。
教众听闻神女失踪,神色不同,有些面露鄙夷,有些心焦气燥,却都紧赶慢赶举着火把分头去找了。
小金扭着蛇身,也要去山上寻找暮欢,却被大巫祝拦下,神色冰冷道:“要想成为神女本就要强大无匹,若是她回来,也便罢了。若是,从此失踪,也只当她没有这个福分。”
大巫祝轻哼一声,将小金推进竹楼,轻斥:“教主就在这里等结果吧,若为了一个丫头再搭进去教主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金像被家长棒打鸳鸯的情侣一般,蛇尾疯狂敲打着竹门,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引得其他教众的蛊虫都探头来看。
教众陆续撤退,大巫祝也离开了这里,山顶又恢复了平日的寂寥。
小金在竹楼上蹿下跳,就是不肯安静下来。敲门声一点一点慢慢微弱了下去,山顶也一直没有人,直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叮当”黄铜锁应声而落,“吱呀”竹门顺势而开。来人身形纤细,全身裹在黑布里,只一双眼睛寒如秋水,清凌凌能冻伤人。
小金顺着门缝看见无尽的夜色便要冲出门去,那人也不拦,只是捏出一只虫子嘴里念念有词。
黑衣人抽出匕首,在上臂轻轻一划,瞬间便是血流如注。蛊虫闻着血腥味,顺着伤口钻进了黑衣人的上臂。蛊虫在皮肤下左突右进,很快钻到心口位置,饮下心尖那口血。
小金煞时便动弹不得,摆动着蛇身却也徒劳,金色的蛇鳞蹭动间满是泥土,全身却又诡异的慢慢浮起粉色,不一会儿便像是煮熟一般全身发红了。
黑衣人只是平静地看着,眼中有一丝挣扎,却很快消失不见。
暮色里,黑衣人的血液不断滴落在泥土上,点在蛇形的图腾上,倒好似活了过来。
小金仍旧挣扎着,半晌闻着血香,慢慢向着黑衣人的方向望去,蛇身分离向前伸,却未挪动毫分。
黑衣人观赏良久,轻笑一声道:“你若与我结契,我便叫你过来,如何?”
小金两眼发直,点着蛇头不管不顾就要冲过去饮下黑衣人的血液。
胸口的蛊虫受了指令慢慢安稳下来,不再突突跳动。小金挣脱了些束缚,向着黑衣人的方向慢慢挪动过去。
血香引路,蛇影重重。黑衣人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闪过怀念、得意、兴奋。小金越是靠近,黑衣人越是兴奋,这段路程短暂又漫长,小金的每一步都让黑衣人心脏狂跳,直至癫狂。
黑夜漫漫,黑衣人的眼中浮起点点火光,像一条火蛇慢慢逼近。小金和火蛇在黑衣人眼中越来越近,直到近在眼前。
教众举着火把沉默的看着,等着大巫祝一声令下。
“抓起来。”
几个教众一拥而上,钳着黑衣人的胳膊将她架了起来。其中一个教众一把揪下黑衣人的面罩,惊道:“望月,怎么是你。”
望月抬头,恨恨看着教众,切齿道:“为何不能是我,我难道不是下一任神女吗?”
人群中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上前来,看着望月,不禁潸然:“望月,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望月看着爷爷白发苍髯,喃喃着:“爷爷,不是你们说做教主的侍女就是下一任神女吗?那时候,你们明明也很满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