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雨终于停了下来,轩窗外的景象明媚了许多,暮欢的心也照进了一束阳光。这天,暮欢的房间终于迎来了新的客人。
寒水推门进来时,暮欢显得开心许多,却不敢抬头看一看寒水。寒水坐在床边,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暮欢揪着被子,忐忑道歉:“寒水师姐,都怪我老是管闲事,害的你也受伤了。”
寒水闻言气结,狠狠弹了她一下才顺心。“说这些做什么,那日教训那个纨绔是我先去的,留下青青也是我首肯的,你又道哪门子歉。”
“可是,如果不是我请求,寒水师姐你肯定不会留下那个青青的。”暮欢着急反驳道。
寒水没想到暮欢这么在意这件事,不过暮欢就是这样,总是把朋友和亲人看的很重。寒水摸了摸暮欢,难得温柔道:“欢儿,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自己妹妹想要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舍得不给你呢?难不成他日我落入险境,欢儿就不管我了吗?”
暮欢闻言,急忙摇头:“寒水师姐一直都那么照顾我,怎么会扔下寒水师姐,一个人离开呢。”
“所以,这没什么纠结的对不对。”
暮欢点头,又开心起来,问起寒水和祁深的事。
“寒水师姐,你和师兄是怎么回事啊。”
寒水摩擦着手指,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对优昙说的话。
“欢儿,我不想你师兄他混淆感激和爱慕之情,这对两个人都是莫大的伤害。”
暮欢想起师兄对寒水师姐有所渴望却不敢靠近,只是这是师兄的秘密。
“或许师兄他有难言之隐呢?”暮欢暗示着寒水,希望他们最终能修成正果。
寒水思索片刻,回道:“无论有什么难言之隐,总要一起面对,为了未知的危险放弃眼前的幸福,只怕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寒水一直是个刚强独立的女子,会说出这番话不足为奇,却让暮欢又心生愧疚。
为了未知的危险,去放弃难得的朋友,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吧,你也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吧。我先走了。”寒水不想暮欢伤神,提出告辞。
暮欢点点头,目送着寒水推门离开。
这两天暮欢都是昏昏沉沉的度过,醒了睡睡了醒,今天虽然好了很多,却还是没什么精神,寒水走后,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又睡了过去。
醒来以后又是星光点点,这次等在房里的,却是柳飞花。看着柳飞花冷冰冰的脸。暮欢有些失落,回到山庄后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来。
柳飞花坐在祁深曾经坐着地方,眉头紧皱,仿佛有什么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朝暮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受伤时,我会像自己受伤一样痛苦。”
柳飞花的话让暮欢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个人说话也太奇怪了吧。
“少庄主,你可不能对不起优昙啊,你要是敢对不起优昙,我一定会把你们青叶庄砸了的。”
柳飞花闻言发现自己话很让人误会,但又不擅于解释,只能支支吾吾道:“你说什么东西,我当然不会对不起优昙姑娘的,优昙姑娘就像天上的神女,我运气好才有幸得优昙姑娘垂青,怎么会辜负优昙姑娘。”
暮欢会错意有些尴尬,不过柳飞花这么推崇优昙暮欢很是满意,开玩笑着说:“或许上辈子我们是兄妹,才会心有灵犀吧哈哈,哈哈。”
暮欢说者无意,柳飞花听者有心,想到父母常年游荡在江湖,的确能干出生下孩子托付给朋友的事。
“你该不会真是我亲妹妹吧。”柳飞花狐疑道。
暮欢闻言不太开心,反驳道:“我父亲就是千闻阁阁主——朝远,我母亲只是不幸难产去世了,我才不是你妹妹呢。”
柳飞花摸不着头脑,可朝暮欢的确没有易容的痕迹,身世背景也很清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你是优昙视若亲妹的存在,四舍五入也就是我的亲妹妹了。”柳飞花不再纠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暮欢她,暮欢除了无语就是无语,当初被这副冰冷俊美的脸骗得好惨,谁能想到内心是个跳脱少年呢?
“那个,段游芳他怎么样。”暮欢踌躇半晌,小心翼翼的问着。
柳飞花想起段游芳那副颓废的样子说不上好,但是那也是段游芳的问题,自己想不开,跟暮欢又有什么关系。
“他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他,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又可以出去游历了。”
柳飞花安慰了暮欢,也推门离开了,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暮欢白天睡了太多,晚上也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屋顶,这就是长大的烦恼吗?总是面临着许多取舍。
月上中天,暮欢的房间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段游芳在门口踌躇半晌,才推门进来,暮欢恹恹的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段游芳犹如谪仙的脸在月光下更加圣洁,但段游芳的心里并不平静,暮欢受伤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对朝暮欢的在意,那日暮欢血淋淋的样子让他痛彻心扉。
他想像柳飞花一样说出自己的心情,却不敢言说,只是看着暮欢,久久无言。
暮欢看着段游芳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那天她看的清楚,铁鞭几乎削去段游芳掌心一半的皮肉,铁片深深扎进肉里,血不停的滴落,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完。
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想说的话落在喉头怎么也滚不出,半晌,暮欢狠狠闭了闭眼,敛眸不去直视段游芳。
“段游芳,还是段承祚?”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段游芳先被暮欢惊了一下,连忙解释着:“我从来没有隐瞒过身份,那些玉佩,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朝暮欢狠下心,继续说道:“那时在怡红院,我问你,你的真名是段游芳吗?你是如何回答我的。你是没有隐瞒,只是无意间把我蒙在鼓里罢了。”
段游芳那时还没生出爱慕之心,自然不在乎一个疑似骗子的人,只是那时候所有的疏忽,都成了今日射向自己的利剑。
“大皇子殿下,您有您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我们不是一路人。”
段游芳不明白只是一个身份怎么能让两个人的友谊瞬间化为乌有,只是试探着“暮欢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什么苦衷,我只是不想卷进您和太子殿下的斗争了,您行行好,放我一命吧。”暮欢始终低着头,心里却在悲伤。
段游芳张口无言,这才明白这场噩耗竟是自己带来的。他再没有什么辩驳的心思,珍惜的从怀中取出灵鸽令,置于桌面,轻微的磕碰声让暮欢心里一紧。
“那就如姑娘所说,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