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阴雨天,雨丝飘落,飘过眼前带起雾蒙蒙的一片。伫立在山腰的千闻阁已经被笼罩在阴云里,透露出不祥的意味。从昨日往京都传消息开始,朝远就忐忑的等着,一夜不能安眠,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京都的问罪还是宽恕。
雨水渐停,喜鹊跃上枝头叽叽喳喳,报着或有或无的喜讯。
铜门外,有人匆匆而来,是京都的信使。信使脚踏着烟尘,衣角还有未落的雨珠,乃是日夜兼程所致。朝远远远看见,亲迎进门,盼望能听到一个好消息。
信使抖抖衣裳,展开密旨,密令朝远仍按最初的旨意办事,不可与皇子有所接触。除密旨外,信使还带来了“太子被禁足”的消息,算是连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京都不再插手,朝远就可放手行事了。
很快,暮欢被劫的消息就传到了秋月派。暮欢是秋月派的弟子,秋月派上下自然尽力营救。秋月派的事务与魔教多有重合,与魔教也多有冲突,对魔教分坛位置,也有一点线索。
这边厢铸剑山庄众人终于感觉事情顺利了起来,一直阻挠他们查探线索的神秘之手突然收了回去。段游芳,柳飞花,寒水,优昙,祁深和穆庄主已经多日没有休息了,越发无甚光彩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官府终于有了消息,这几日城内有异常的地方都排查过了,只有城郊的一片地方似是有魔教行动的痕迹。”
暮欢可能被伤害并没有传给铸剑山庄,朝远也不愿传递噩耗教众人焦心,因此铸剑山庄众人还算安定,一等魔教分坛大致范围有了消息,就立即出发。过了许久,秋月派的信鸽传来消息,里面是一张地图,在处州城某处偏远森林画了个圈。
众人拿好武器,就要动身。
只是刚有动作,暮欢的灵鸽就煽动着翅膀,四处飞旋,那种小小的红宝石样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祁深看见灵鸽的动作,悲痛道:“不必在找什么范围了,跟着灵鸽走就能找到暮欢。”
春夏交替,正是多雨的时候,就连地牢里都闻到潮湿的发霉的味道,老鼠,虫子更是在潮湿的地面上狂欢着。
暮欢的伤口虽然被处理过,但是伤口太深又太多,仍旧汩汩的流着鲜血。好在人已经清醒过来。
“我可真是命大。”暮欢自嘲着,呆呆的看着栏杆外的世界。
石宝在牢房瑟瑟发抖,自从昨天看到暮欢的惨状,石宝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只有暮欢叫他时,他才会答应一声。
“石宝,今天我们就能出去了,你开心吗?”暮欢依靠在栏杆上,心情颇好的问着。
石宝的心情却不算太好,听闻有出去的希望,还是打起精神回话:“开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暮欢扯扯嘴角,把自己痛的呲牙咧嘴,断断续续向石宝说着缘由。
“我,小的时候,父亲给了我一只灵鸽,鸽子才刚刚出生,像我依赖父亲一样依赖着我。”
“父亲说,鸽子的嗅觉很灵敏,只要一直养着它,鸽子总会在万千人中找到我奔我而来。”暮欢深深喘着气,咳嗽着,缓了半天才能接着说话。
“鸽子从小饮我的血长大,一双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
石宝大概猜到引鸽子来的方法是什么,却久久不能言语,他虽从小就不是个东西,被家人娇惯坏了,却还没失了人性。
“你想的没错,引鸽子来的方法就是我的血,很多很多的血。”暮欢抽着气,眼里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石宝在身体和心里的折磨下已经成长了很多,他明白暮欢告诉他这些并不为了自己的感激,只是希望这些血能够让他不再行恶,能够弃恶扬善,多行善事。
石宝忍着痛,直起身来,回忆着从前先生教的大礼,“从今往后,我必定改过自新。”
暮欢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若是她一个人被抓到这里来,到山穷水尽之时,她照样会这样做。
地下牢狱的拐角处昏暗无光,两人都没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等那面容娇媚之人露面之时,暮欢心中突突跳了起来。
红女手中执着酒杯,面色酡红,身上也满是酒味。她面色阴沉,冷嘲热讽着“你还真是命好,谁也没有放弃你。”
“我呢,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一次又一次的放弃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今日的红女更加疯狂,不知道是何等大事伤到了这样强大的雌兽。她今日孤身一人来此,看来魔教在这里的弟子已经被发现剿灭了。
“你为什么不走,再迟一刻,就被人围剿了。”暮欢尽力保持平静,温声问着。
红女看着她,喃喃道:“其实你也被放弃过不是吗?昨天没有人来救你,我们是一样的。”
暮欢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也不好再惹恼她,因此一言不发。
只是这样的沉默也能激怒红女,她打开牢门,又把暮欢拖了出来,昨天的鞭子还挂在墙上,顺手就能拿下来。
另一边,灵鸽带着众人,在城郊各处徘徊,一路上越走越偏,果然就是在木材厂,灵鸽一路嗅闻,血的味道让它更加急切,目标坚定的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段游芳等人知道了灵鸽有所异动的原因,俱是着急了起来。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魔教据点,这里表面上就是一个普通的木材厂,只是一个弟子也无,应当是在外活动是被发现了。
灵鸽四处嗅闻,在一间房屋的角落处闻到了血腥气,灵鸽在地面上下翻飞,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寒水和柳飞花见状,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朝地面劈砍,两人的力道都很大,很快地面就有了裂缝,整个掀开后,就露出了地窖内部。
灵鸽不再犹豫,顺着地道扑簌簌的飞下去。
众人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地道。地窖的机关被砸坏,地牢里久违的透进阳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