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塔离开后不久,林逍和三月七也踏上了返回住处的归途。
顺带一提,两人在林逍的住处失窃后不久,便正式住进了同一间房间,只不过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步。
林逍对此倒也不是很着急,毕竟在这方面还是要多尊重小三月的意见。
但是出乎林逍意料的是,三月七这次一回到房间,便主动地提出了要和他完成最后一步的要求。
一夜过后,两人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昨晚的三月有些过于的积极主动,各种方面也十分地配合他,让林逍甚至感受到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毕竟前一天,三月七还是扭扭捏捏地说着“再等等吧”这样的话。
他伸手揽住了身边的三月七,从手边传来的不是柔软的肤质,而是冰冷而生硬的玻璃触感。
枕边,是几粒凝聚成了水晶珠的泪滴。
“三月?三月!”
林逍轻声将三月七唤醒。
“你这是……?”
三月七看着林逍焦急的目光,想起了昨日里自己和反物质军团战斗时的状态。
她知道自己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
三月七说着,虽然是一副轻松的笑颜,但是眼角又是两滴泪水滑落。
“对不起啊,逍,我没有办法再继续陪你一起旅行了……”
好在自己已经将自己全身心地都交给了林逍,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你好好的怎么会……?”
林逍看着正在说着仿佛诀别一样的话语,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上一次陷入到这种状态,还是一手把他带大的老院长去世的时候。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宛如祈求一般地对三月七问道。
“没事,别哭……我会都告诉你的……”
三月七将手轻轻地抚上了林逍的脸庞,开始解释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的真名,你或许应该听说过,叫做浮黎。”
“没错,就是「记忆」浮黎。”
“身为「记忆」命途的开拓之人,‘我’在飞升星神之际,舍弃了作为人类的躯体,升华为了迷因的形态。”
“作为「记忆」星神,将整个宇宙中重要、美好而珍贵的记忆完完好好地保存下来,是‘我’的使命;但是,如果为了整个宇宙,‘我’便只能舍弃我身为人类的、独属于我个人的美好记忆。”
“于是,作为「记忆」的‘我’,便将我的一部分意识重新放回了我身为人类时的躯体之中,并将部分星神的力量放置于我的身躯里,这样我就能够在星空中四处留下独属于我的美好回忆。”
“带着这样的期望,我便成为了一名旅游博主,开始在星际之中四处遨游,并收获了我这一回人生之中,最为美好的记忆。”
“那就是我遇见了你……”
林逍呆呆地看着诉说着自己的故事的三月七,或者说,浮黎。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陪他四处游玩,和他撒娇,同他大笑的可爱姑娘,竟然是一位星神。
他无意识地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反复地问着一开始的问题。
“可是你……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三月七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
“毕竟,作为一个人,我的灵魂并不完整,因此整个躯体的运转都是依靠星神植入的能量来完成的。”
“只要我使用能力越多、能量越大越频繁,我的身体就会越迅速地晶体化,就像是身为「记忆」的‘我’的那个状态一样。”
“这段时间,我使用的能量还是太多了……身体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只有通过六相冰将我自己封印,然后以星神的能量进行温养,才能再度恢复过来……”
林逍皱着眉头,思考着对策。
他想起了自己昨日将整个星球都恢复过来的力量。
“我……我可以把你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甚至比之前更好的状态的!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三月七闭上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源自灵魂的损伤,也是我作为星神,同我自己的约定,即便是你……也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看着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的林逍,三月七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脸颊,揉了揉他的头。
“你不用太担心,无数年后,我们总会再度相见的。”
“而且,以你的身份,不用太担心浮黎……”
「记忆」的力量,顺着三月七放在他脸侧的小手,涌入了林逍的脑海。
一抹早已被林逍「忘却」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之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终于想起了,在最初的最初,他漂浮在树与海的交界处,如同饮酒一样豪饮着其间的虚数能量,如同醉酒的东晋玄士一样,高声谈论着自己的逍遥理念。
他记起了曾在树下俯察枝叶,遍览诸世;曾在湛蓝色的海中畅游,捕获漆黑的不知名生物烹作美食;曾在树顶看着一位手捧面具之人向上攀登。
他终于记起来,自己早在抵达这一片广袤宇宙的时候,便已经是星神了。
那是名为「逍遥」的命途,是为了为这方宇宙中不得自由之人而踏出的命途。
泪水自新生的星神眼角滑落,滴在了曾经的星神的脸颊之上。
随着三月七的躯体结晶化的程度愈发的严重,周围的空气也发出了阵阵的颤栗。
一瞬间,整座宇宙的时光被一道横亘在湛蓝星上的琉璃光幕冻结了。
一道头戴一顶珠帘垂落的冠冕,如水晶一般璀璨的人影,浮现在了林逍的身前。
正是「记忆」浮黎。
与此同时,完全水晶化的三月七,慢慢地漂浮在了空中,紧接着,便被一整块厚重的六相冰给包裹了起来。
一道又一道琉璃一样的封印,环环相扣,将六相冰圈在了其中。
“「逍遥」……”
空气中,震颤的嗡鸣声,组成了浮黎的话语。
“林逍……”
祂的话音落下,水晶一般的身躯在空中飘散、重组、凝聚,化作了一副真正的人类形体。
那是一个和三月七长得八分像的少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身披洁白的婚纱,手中捧着一束由迷迭香组成的花束。
林逍恍然发觉,这正是那日在梦中同他结婚的少女。
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了尚未陷入沉眠的三月七的声音。
“哼!不愧是我,果然挑选伴侣的眼光都一样!”
“好久不见,亲爱的……”
浮黎开口说道。
“你……我……”
林逍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便放下了心中的纠结。
“嗯……好久不见……”
“我没想到,三月和你其实是同一人。那天晚上我们再梦中结婚后,我还觉得有些对不起三月……”
耳边又传来了三月七的声音:“不公平!我都还没有和他结婚!”
林逍有些苦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看向了对面的浮黎。
浮黎轻轻地飘到了林逍的身前,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
“对不起,身为星神,我不像你那么特殊,能够自由地面对自己的感情,我尚且不能完全地做到这一点,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关于‘我自己’……之后你们会再度相见的……我曾经见过那样的记忆……”
“那么,亲爱的……我们有空再见了……”
空气再次传来颤栗,无数的琉璃碎片随着浮黎身影的消散,消失的无影无踪,世界再次恢复了运转。
「记忆」浮黎走了,也带走了三月七。
空气中,留下了三月七最后的话语。
“我不会忘记你的……请你也一定要记住我……”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一枚打磨的颇为精致的水晶悄然坠地。
那是「记忆」亲手制作的光锥,上面凝结着三月七为两人照下的第一张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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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锥:【记两位星神的初遇】
「忘却」了自己身为星神的星神,为了「记忆」自身美好的星神,命运中的相会。
如果不曾有「忘却」,就不必有「记忆」。
这或许便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原因。
在传闻中,这枚光锥,本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