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依推门进去之前，又整理了自己的样貌。
“见过女君。”
章乐瞧着一袭白衣的妙依，感觉好像变了一些，但具体哪里变了吧，她也说不上来。
“妙依行首别来无恙，风采依旧啊。”
“有恙的。”妙依红唇轻启，浅浅的吐出几个字来。
“啊？”章乐没听清楚。
妙依语速飞快的说道：“今日我为女君舞一曲霓裳羽衣吧！”
“霓裳羽衣？好啊。”反正她没有选择的权利，面前的妙人儿已经开始自顾自的跳了起来。
声声慢慢的调子吐了出来。
确实，妙依行首这一曲，比之宫中的乐人要好太多了。
一曲毕。
妙依的最后一个漂亮的动作结尾。
香汗淋漓。
一双又细又媚的眼睛欲语还休的望着章乐，“女君，我可以讨一杯你的酒喝吗？”
章乐心里的异样更为强烈。
“不知行首是想要我的杯中酒还是手中。”
“女君赐予，便是妙依的福分，何须分别是杯中酒，亦或是······”
章乐抬起自己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向跪伏在地上的妙依走去。
“行首既然想要，岂有不给之礼。”
章乐高高在上的将杯中之酒倒进妙依的嘴里。
浓香带有催情的酒撒了出来，顺着妙依的下巴，脖子，一路滑进他的衣裳，胸膛。
妙依媚眼如丝的瞧着章乐道：“不如，女君搀扶我一把，我有些腿软了。”
章乐眉头一挑，“好啊，能够扶行首一把，也是你的福气了。”
妙依低头笑了。
声音入耳即是天籁。
勾的章乐心里痒痒的。
这让她如何能憋得住啊？
伸手将妙依搀了起来。
妙依倚着章乐的手走了两步，忽然一个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倒进了章乐的怀里。
章乐低头看着摔进自己怀里的妙依，调笑道：“贵楼的行首素来有着卖艺不卖身的传统，甚至可以拒绝接客，妙依行首这是？”
“女君你说呢？”妙依素来清冷惯了的脸上划过一抹红痕，快到章乐都险些没看清。
章乐满打满算自己与他也才见这第二次面而已，如何就能令他倾心至此？
她信一见倾心，但是绝对是有目的的一见倾心。
在这个时代，哪家的男子敢啊。
“妙依行首，是对我，还是对所有人？”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静了一瞬。
妙依本就清冷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忽地彻底冷了下来。
魅色消失了，只剩冷若冰霜。
立即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是妙依僭越了。”
章乐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糟糕，说错话了。
“妙依自知德行出身不好，是妙依的不是了，这就给女君赔罪。”
说罢，妙依抬起自己面前的酒壶，将一壶酒尽数喝下。
也不知是酒太辣了，还是太呛了，眼泪混合着酒悉数都吞进了肚子里，满是酸涩。
章乐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味儿。
怎么能让美男伤心呢，她真是个罪人啊。
一把将酒壶抢了过来，“行首何必如此，是我孟浪了。”
“对你不起了。”
“不，女君如此是应该的，谁让我只是一个下贱的妓子呢，本不该贪念的。”
“不不不，我没有瞧不上你的意思，人人生而平等，只是所做不同罢了。”
章乐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假话。
与这个时代不符的话。
她从前也看不起这些卑贱的人类。
因为他们的贪欲过盛，害得她的族人都躲进了深海之中，还是死伤殆尽。
章乐初时一想到自己的肉身肯定已经被做成了烤的，香煎的，铁板的，就觉得心下一阵冰寒。
可是日子久了，发现做人还是没什么不好。
恕她直言，章鱼界，就是没有美男子，这也是为啥她单身这几百年的原因。
谁能接受一个上半身是人类的头，下半身是章鱼的八只爪爪的男鱼啊。
还是人类的男子好啊。
简直长在她的审美之上。
每每她觉得修炼枯燥的时候，她就去人类的世界看看泡沫肥皂剧。
简直了。
一个字爽！
现在，更爽了！
不用担心自己情动之时，八个爪爪露出原型。
“你可是想勾引我？”
“这是为何？你大可实话实说。”
妙依凄凉的笑了一声，是她高估自己了，她也过于高估别人了，不就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就让他误以为是个可托付之人。
他太肤浅了。
“是，我就是想勾引女君，若是女君能为我赎身，那便是更好了。”
“就算不能赎身，将我包了下来，也是一件美事呢。”
章乐瞧着她那一副嘴硬，苦涩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
正欲说些什么，妙依又打断了她。
“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行业里的一些规矩。”
“我的年纪大了，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喜欢我，愿意为我一掷千金了。”
“爹爹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养着我吧，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卖身了。”
说到这里，妙依有些激动，一激动，转身就打开门出去。
章乐都来不及拦。
妙依倚在二楼的栏杆之上，醉眼迷离的瞧着下面的那些人来人往，其实想想他与他们并无什么区别。
清倌儿如何，红倌儿又如何。
哈哈哈哈哈——
都是一群下贱的妓子罢了。
他抬手一扬，高声道：“今夜，可有人愿意做我的入幕之宾？”
此言一出，楼下的众人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声音。
花爹爹一脸震惊的跑上楼来，瞧着醉醺醺的妙依 道：“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自降身价！”
“你不想嫁人了？”
“爹爹，嫁人不嫁人的又有什么分别？”
“旁人只知道我是青楼出来的下贱胚子，嫁了又能如何？”
楼下众人激动的将自己身上的银子都掏了出来，大声喊道：“妙依行首，选我，选我，我貌比潘安！”
“选我，妙依行首，我定然娶了你回家去。”
旁边的人怒声骂道：“李姐，就你家那个悍夫，你敢娶侧君？”
“哈哈哈，还是选我吧，妙依行首，我家的那个糟老头儿不敢多说半句话的，你去了，就由你来管家了。”
“你可拉倒吧，让侧君管家，你家里的老爹老娘还不打断你的腿，妙依行首，还是与我一起，我为你赎身，给你安置一个小院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如何。”
“你这还不如我呢，说得这么好听，也不过就是个外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