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郎自顾自的拨弄,没有理会。
直到周围寂静无声,身后的下人这次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凑到她耳边道:“家主,有人来了。”
王侍郎这才懒懒的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人。
瞳孔骤然睁大,惊慌失措的跪下,“国主万福,国主万岁万万岁!”
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人皆是跪了一地,有那胆儿小的甚至尿了裤子骚臭难当。
章乐身边的近侍赶紧支使其他人将那些人拖了出去,这种事儿他们处理惯了,没什么稀奇的。
“王侍郎官威很大嘛,合该是你万岁的,毕竟是燕京王家。”
王薇宴王侍郎冷汗滑落衣襟。
这话……
“当是寡人赐的白绫放在哪里无用了。”
王薇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已经心如死灰。
王侍郎后面那下人赶紧为自己主子辩解道:“国主明鉴,我家大人只是一时失了心智。”
章乐忽然冷声道:“阿冷!”
阿冷一个箭步冲上去,抡圆了胳膊,哐哐给了那下人两个大耳光。
“失了心智?”
章乐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地上的王薇宴,语气森冷,渗着寒意。
“你主子失没失了心智,用得着你一个卑贱的下人开口?”
“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下人两边脸颊肿胀起来,独留两个出气的鼻孔,看起来同猪一般,身子也瘫软下去。
趴在地上,泪涕横流,扯着王薇宴的衣袍,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家主,救我。”
王薇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时珩忽地被逗笑。
章乐转头看向身旁的时珩,“很好笑?”
脸颊上的笑容一顿,有些惶恐,立时就要跪下去。
时禹安亦是身子一抖。
章乐瞧见他们那副样子,十分不理解,她有这么吓人?
赶忙扶着时珩的手,“阿珩,寡人不是说了,你可不跪寡人?”
“既然你喜欢,那就让他们都被打成这副样子,在城门口连跪三日如何?”
“国主……”
时珩瞧着章乐的样子,有些怔忪。
他好像瞧不清她的样子,好似九天神女于大雾中出现,伸手将泥潭里的他拉了出来。
“王侍郎?刚才不是如此能说会道?”
“怎地现在一言不发?”
“还是说,寡人这个万岁当真合道你的心里去了?”
王薇宴惊恐万分,若是他不答,那这个罪名落实了,他王家满门都要被株连九族。
连忙匍伏在地,痛哭流涕,颤声道:“下官一时糊涂,想要攀附时大人一家,绝没有妄图沾手皇家一事,还请国主明察!”
章乐不置可否。
任他罗列了一大堆理由出来,才慢条斯理的道:“可是方才寡人听到的可是你决意要将自己的兄弟嫁给寡人的夫娘?”
“这不是沾手我皇家一事?”
“我夫父才刚逝世,你就着急将你王家人嫁进来,怎么真是很想当寡人的亲家?”
“做寡人的嫡夫父?”
“你们王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若不是插手我皇家内务,那就是刻意结党营私?”
章乐一声声质问,将王薇宴压得百口莫辩,辩解无门。
本是高傲的头颅垂了下去,直直趴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哼!
按照原主阴晴不定的性子,早在醒过来第一时间就将他们几家砍杀了。
她不去找他们麻烦就算了,正愁没有个合理的借口,今日既然撞了上来,就休要怪他拿他们王家开刀了。
章乐有些兴奋的舔了舔牙,她最喜欢这嗜血的味道了。
为了修炼成仙,她已有许多年不曾开过杀戒了。
如今,她这是合理发疯,合适得很!
夜以深,帝王从未有留宿在外的情况,也不合适,阿冷收拾完这一摊人,提醒章乐该回宫了。
瞧见时珩与时禹安两厢不舍的样子,灵堂里的棺椁亦还在,章乐只得忍痛割爱,独自一人离开。
“阿珩,寡人念夫父棺椁尚在,你们母子二人日后也难相见,就允你等夫父下葬后再回宫吧!”
二人皆是一颤,瞳孔剧震,眼眶霎时红了。
“国主不可,国有国规,如今阿珩已是宫里的柔如君,此等做派不合规矩。”
“是啊,国主我……”
时珩亦是期期艾艾道,他想看着阿父下葬,又要顾念宫中规矩,十分为难。
“你们二人休要多言,寡人去也。”
时珩和他阿娘站在院子里看着天子驾远,有些恋恋不舍。
目送章乐离开的背影,时珩只觉得国主的威仪越发雄厚了。
又那么美丽高贵,凤仪万千。
直到人影儿都不见了,二人才携手进了内院,跪在灵堂之上,红着眼眶给他阿父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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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你在宫中如何?”
“阿娘,我阿父他……”
二人同时开口,有些哽咽。
“阿娘,你先说。”
时禹安先前想问的,已经是闻不出口,问哪些又有何用。
“珩儿,你可怨为娘?”
“不怨,这是珩儿的命,况且国主待我很好,没有折辱与我。”时珩抽噎道。
时禹安满心心疼,拉着儿子的手道:“莫怪母亲心狠,执意将你送进宫中。”
“还让你阿父落得这般下场。”
“为娘若是当时不站出来,以当今老君后的雷霆手段,遭殃的不可能是哪几家人,只能是我们这些官位低微的人家。”
“阿娘在这王薇宴手下式微,只是被逼得没了法子,才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儿出来。”
“阿娘知道将你送入宫中委屈了你,可是阿娘没办法。”
“咱们家也曾辉煌过,想要回到先祖的样子只得铤而走险。”
时珩泪水涟涟的望着自己的阿娘,才过三十,已然有了银丝华发,“我知道的,阿娘,孩儿不怪你。”
“若是您不将我送进宫中,孩儿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姻缘。”
“这天潢贵胄之家,也轮不上我。”
“孩儿定会柔顺体己,争取不给前朝的阿娘拖了后腿。”
丝毫没有提及刚开始差点儿被老君后打杀的事情。
时禹安慈爱的摸了摸时珩的头顶,“我儿聪慧,定不会让为娘失望。”
两厢无言。
半晌,时禹安欲言又止,有些说不出口。
“阿娘可是有什么话?直说罢了。”
时珩吸了吸鼻子,大眼水汪汪的瞧着自己的阿娘。
“你……你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