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芝简单的看了一遍纸上写的10条游戏规则后,若有所思般的点了点头。
“主人是哪一队的呢?”
“我是蓝队的。”
“也就是说,主人需要联合自己的队友打败敌对的红方,就可以取得游戏的胜利。”
玲芝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是这样没错。”
暮夜凝轻点颔首。
“那么我们就要格外注意这几条游戏规则:“首先,魔导器被摧毁后,魔导器的主人也会死亡,除非他通过掠夺的方式抢走了其他人的魔导器,所以主人的魔导器最好还是随身携带,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保证安全。”
随后,玲芝继续开口道:“主人的魔导器是什么呢?”
“啊,是茶几上的那本魔导书。”暮夜凝迟疑般的指了指茶几上的那本邪心魔典。
“嗯……看上去不是那种小巧的魔导器呢……随身携带的话反而不方便。那不如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在不用的时候给它藏起来。”
玲芝转了转眼珠后缓缓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想不到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暮夜凝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主人不必担心,既然有了思路,剩下的都好办。”玲芝安慰般的轻抚着暮夜凝的后背道。
“嗯……”
“再然后就是,我们可以抢夺其他人的魔导器,多个魔导器的持有者会在全部魔导器被摧毁之后才会死亡,所以抢夺他人的魔导器也是一种保命的方式。”玲芝目光如炬般的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不知道其他人的魔导器都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敌人还是队友。”暮夜凝托着下巴思考道。
“规则上没有明确说明只能抢夺敌对方的魔导器,也就是说,队友的魔导器同样可以抢夺。”玲芝的目光变得锐利,闪着冷冷的寒光。
“啊……可杀死队友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暮夜凝有些意想不到的提高了音调。
“自己人才是最可怕的,主人,永远不要轻信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玲芝怜爱般的捧起暮夜凝的脸颊,语气轻柔的劝慰道。
“唔……”
脸庞上传来指尖冰凉又温润的触感,暮夜凝一时有些语塞。
总感觉玲芝对于其他人很是不信任呢……
无论是对蔡芯然也好,还是现在对这场死亡游戏的分析,玲芝对外人似乎总是充满敌意和猜忌。
之前在班级上就是独来独往的性格,应该也是因为不信任或者排斥班里的其他同学吧。
如果没有邪心术的话,玲芝对待自己的态度会不会也是这样……
“放心吧主人,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玲芝调皮的轻轻捏了捏暮夜凝的脸,娇俏可人的样子令人心动不已。
“嗯……”
不过暮夜凝却没什么心情的样子,只是静静地应和着玲芝。
面对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的玲芝,暮夜凝总是心怀愧怍。
或许邪心术解除之后,以玲芝对外人的敌意和排斥,恐怕连杀了自己的心都会有吧。
自己只不过是个性格内向封闭的阴角罢了,怎么值得这样完美的女孩子把喜怒哀乐都寄托于自己身上……
见暮夜凝的情绪很低沉,玲芝的眼神里也有几分失意与无奈。
“说起来,主人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思来想去后,玲芝决定先岔开话题。
“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暮夜凝微微点头道。
“唔……爸爸妈妈或者其他亲人呢?”玲芝有些不安的眨了眨眼睛。
“妈妈在我出生那年便离世了,至于爸爸,他很讨厌我,已经和别的女人组建了新的家庭。”
暮夜凝也不隐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多了解一下主人的过去,可以嘛?”
玲芝将手搭在暮夜凝的大腿上,一脸认真的倾听着。
“嗯,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暮夜凝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思绪也渐渐地飘忽起来……
(以下为暮夜凝第一人称视角的回忆叙述)
记忆回到了五岁那年,那时的自己长着一张胖墩墩的小脸,眉眼乖巧,路过的阿姨奶奶看到了,都会忍不住过来喜欢喜欢,亲亲抱抱。
“这小孩长得真可爱啊,爸爸妈妈肯定宝贝死了。”
然而我很快发现,并不是这样。
恰恰相反,父亲非常非常讨厌我。
因为,父亲是被迫娶我母亲的。
商人世家的父亲,暮朝晖,是暮家的大少爷,大学时期与他的一位同班同学真心相爱,两人很快成为了恋人。
暮家也算是京都一大名门贵族,当时的爷爷经常会出现在一些电视节目里被当作嘉宾访谈,同样也包括年轻的父亲。
爷爷很快调查了那位女孩,却发现她家境贫寒。素来讲求背景和实力的爷爷不由得震怒,强行逼迫暮朝晖分手,回来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相亲对象就是暮夜凝的母亲,张雨澄。
暮朝晖一开始只是想着走个过场,应付一下我爷爷,但怎料张雨澄非常爱他,几乎到了死缠烂打的地步。
她已暗恋暮朝晖多年,拼命的追求他,为他哭过,绝食过甚至自残过,让暮朝晖被这份爱压得喘不过气来。
最后,张雨澄怀了孩子,在双重压力下,暮朝晖娶了她。
他们度过了极为冷淡的半年婚姻生活。
半年后,张雨澄在生我的过程中去世。
无论是张雨澄难产而死的时候,还是操办丧事的时候,暮朝晖都没有回来。
两个月后,他才回来,保姆把我抱到了他的面前。
“老爷,多可爱的男孩!”
保姆的语气兴奋又激动。
暮朝晖扫了我两眼后,冷冷的从嘴角抽出一句话:
「和那女的长得一模一样。」
即刻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眷恋。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很懂事了。
美术课上老师让画《我的一家人》,我的画却只画了自己和保姆。
老师摸了摸我的脑袋,指着我的画,温和的问道:“你爸爸呢?”
“爸爸在远方。”
“那妈妈呢?”
“妈妈在天上。”
老师沉默良久,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办公室里给暮朝晖打了电话。
“暮先生,这周五是家长开放日,可以请您来学校聊一聊吗?”
我悄悄地听到了,心里泛起一丝期待。
周五那天,我从中午就开始等。
只是一节课又一节课缓缓地过去,终于在放学的时候,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开进了校门。
我期待的睁大了眼睛。
然而下车的却是父亲西装笔挺的助理。
“这是暮总让我给老师的。”
助理把一只精美的礼盒塞进老师的手里,继续道:“暮总说,这孩子天性顽劣,无拘无束,不好管教,给老师您添麻烦了,一点心意,不足敬意。”
老师回头望了一眼可怜巴巴的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其实很想说,并不是。
我很乖,性格也是有些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冷静,学习上也很积极刻苦。
但黑色的车子已经迅敏地掉头离开,不给任何解释和拒绝的机会,仿佛多耽误在我身上一秒钟都是浪费。
我也是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父母之爱,要么就是世界上最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要么就是这世上最难得到的东西。
然而我并没有放弃努力。
起初我想,如果父亲发现我其实是个好孩子,那他应该就会对我有所改观。
于是我拼命学习,天生内向的性格让我交不到朋友,班级的活动和聚会我从没去过,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每个学期也都被评为三好学生,奖状贴了满满一整面墙。
可惜没什么用。
保姆把这些喜讯发送给暮朝晖,他从来没有回复过。
直到我上了初中,父亲也从来没有理会过我,好像没有我这个儿子一般。
后来,初中班里的同学看我性格内向,便把我当成了发泄恶意的对象,笑眯眯的问我:
“听说你父亲早就跟其他女人结婚了,还成了新家,是这样的嘛?”
“哇,原来你小子是个野种啊!”
“怪不得长的这么阴柔呢,哈哈哈哈!”
我忍无可忍,直接和他们打了起来。
第一次,心智尚未成熟的我动了杀心。
扭打之中,我撞碎了操场旁的橱窗栏,破碎的玻璃划开了我的手臂,但我却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抄起碎玻璃就向那几人划去。
……
医院里,我听到那些孩子的父母在小声商量。
“这孩子听说是个孤儿,他爸早就和别的女人成家了。”
“那可得好好要一笔赔偿,区区小野种把我家宝贝儿子伤成这样……”
“要不跟校长打个招呼劝退他吧,不然他留在学校里,怕是会再打击报复咱家小宝……”
我躺在病床上,神情木讷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人类的本能,所以我不怪这些家长为了他们孩子的前途想要牺牲我。
恰恰相反,我甚至有一丝羡慕那些孩子。
突然,那些窃窃私语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惶:“暮,暮先生?”
我不敢相信的将视线移向门口,果然是暮朝晖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冷漠而又专业的助理和律师,以及点头哈腰的校长。
“我明白您的意思,这次事件是我们校方失职。”校长满头大汗,“校方一定从严处理,给予肇事者开除学籍的处分!”
暮朝晖淡淡的轻点额头,留下助理和律师在外面处理后续,然后一个人推开病房走了进来。
我的内心从未感觉如此温暖,这一刻,我觉得我与父亲之间的冰河终于要融化。
“爸爸……”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是下一秒,我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我看到,暮朝晖看向我的眼神里好像埋着万丈玄冰,冷漠而又无情。
“暮夜凝,长本事了。”
他淡淡的道,
“你妈妈玩过的把戏,你也要进行拙劣的模仿?”
很久之后,保姆才告诉我,张雨澄当初为了吸引暮朝晖的注意,花钱雇了两个人骚扰自己,然后哭着打电话给暮朝晖。
“你给了那几个同学多少钱,才让他们配合你演戏?”
暮朝晖脸色黑沉沉的望着我,语气带着毫不留情的审讯,就好像在对待一个犯人。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那一瞬间冷了。
“我没有……”
“暮夜凝,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真没有!!”
我崩溃的哭喊道,但依然无法自证。
委屈的心情在胸口起伏着。
暮朝晖失望地看了我一会儿,冷冷地低声道:“本来以为你会和她不一样。”
“现在看来,你不愧是她亲生的。”
“你那张脸,让我恶心。”
随即,暮朝晖冷冷的转身,大手一挥,冷冷的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校长追了上去,他并不知晓方才病房里的对话,一叠声地跟暮朝晖夸我:
“小凝原来是您的儿子啊,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每次考试都能居于年级前十,各科成绩都极其优秀,作文比赛还获得了省一等奖,那文笔可真是惊艳语文组所有老师……”
暮朝晖的脚步微微停了一下。
摇了摇头后,他低声一笑:“有个屁用。”
而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父亲打从心底厌恶我,觉得我是个随了母亲的天生坏种。
我努力上进,他觉得我是假模假样。
我积劳成疾,他觉得我在博取同情。
无论我做什么,都和我的母亲一样,似乎都是见不得光的,丑恶的,卑劣的。
最后初三那年,保姆年纪大了,退休了,我也正式的开始了独居生活。
偶尔学累了,我就看看电视。
一位叫做程颖的女演员活跃于近期的各大综艺节目,她就是父亲大学时的初恋情人。
我母亲去世后,父亲终于如愿以偿的和她在一起了,并满足了她大学时期想要成为演员的梦想。
在父亲的扶持下,大笔的资金将她捧红,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开始,程颖现在已经是一位粉丝无数,知名度很高的女演员了。
他们又生下了一个女孩,也就是暮夜凝的妹妹——
暮华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