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柠睡得不安稳,半夜烧得厉害,皮肤滚烫可是身体又冷得不行。
他喝了酒不能随意吃药,吃下去的药并未见成效,中途还吐了一次。
纪柠昏睡,脑袋昏沉,根本没有意识,在冷热交替间只知道叫叶洺西,半梦半醒间眼前有阵阵白光,刺得他更加难受,下意识地把脸转开。
梦中传来刺激的疼痛让他痛苦的哭泣,手里拽着唯一的浮木,费劲地想睁眼却又睁不开,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又热得不行浑身是汗,但身上明显一松,像压在背上的石头没了,呼吸都顺畅不少。
纪柠混沌地睁眼,看到一些人影站在床前,白大褂和护士服,叶洺西很显眼,又高又俊,眉眼冷冽,比深冬的雪都更凉几分。
他鼻子堵住,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叶洺西和护士同时看过来,男人的沉冷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不少。
“感觉怎么样?”叶洺西的脸色依旧算不上好,摸上纪柠的额头又是温柔的。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很浓烈,窗外是乌压压的天让人分不清时间。
高烧后的眼睛干痛,纪柠眨了眨眼,看到床边挂着水,胳膊不敢乱动,开口嗓子又干又涩,“怎么来医院了?”
“你还说?”叶洺西语气不好,眸子深邃乌黑,“昨晚高烧三十九,想吓死谁?”
纪柠还在低烧,小脸儿发白,嘴唇也干,叶洺西把吸管送到他嘴边伺候这小祖宗喝水。
旁边的护士听到后打趣:“当然是吓死你了。”
她转头冲纪柠说:“你是没看到,昨晚叶医生抱着你进来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就连医闹都没有这样过,我都不敢说话了。”
几口水下肚,纪柠舒服了一些,闻言扯了扯嘴角,看着叶洺西,“叶医生这么凶啊?”
叶洺西面无表情地给纪柠拿药,四五颗白白的药片和胶囊,送到嘴边:“吃了。”
纪柠嘴里发苦,嗓子又痛,胳膊还输着液抬不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冷脸医生:“可不可以一会儿吃?”
“不可以,这是饭前吃的,”叶洺西说,“还有饭后的。”
纪柠小声嘟囔,声音瓮声瓮气的,“凶什么……就知道凶我,生病了都得不到一张笑脸。”
“……”
大概是见气氛有些微妙,护士开口缓和,“叶医生这个在我们眼里都不算冷脸,哎呀,叶医生,男朋友和病人不一样,生病会脆弱一些,你不要这样子。”
“……”
他哪样了?
一个不高兴一个数落他。
纪柠像是有人撑腰,把更来劲了一点,把脸转开,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护士换完点滴袋离开了,病房里安静下来,叶洺西保持举着药的姿势,目光落在纪柠脆弱的脖颈上。
沉默一会儿,纪柠听到旁边传来细微的动静,紧接着人影笼罩他,脖子传来酥痒,温热的鼻息和嘴唇先后落在他的颈侧。
纪柠生病时皮肤会格外敏感,所有触感提升好几个敏锐度,所以害怕打针,但像现在被吻着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嗯……”他当即受不住地抖了一下,慌乱地想逃,可是身体在床和叶洺西的胸膛之间,怎么也动不了。
“你……你干什么……”纪柠闭了闭眼,眼睫抖得不成样子,没输液的手抬起来软绵绵地抵着男人的胸膛。
叶洺西薄唇微张,在小少爷脆弱敏感的皮肤上用力地吻,一枚鲜红的痕迹印了上去。
纪柠又痛又麻,眼睛被激出了水雾,鼻音更重了一些,“痛啊……”
“把自己搞成这样子,还闹脾气?”叶洺西问。
纪柠看着近在咫尺的冷毅面容,捂着脖子抱怨:“什么是我自己?我想生病了?”
“有同事看见你昨晚在楼下站了半个小时淋雨。”叶洺西说,“你着凉了。”
纪柠瘪嘴:“那还不是看到了魏非然的资料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淋雨?”叶洺西反问,“听别人的事情惩罚自己?”
“也不算别人的事情,是我哥的事情啊。”纪柠这人没心没肺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就忘了和叶洺西生气,开始忧心纪昀的事,“你说我哥要怎么办啊?魏非然被掩盖的资料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一些触及底线犯法的东西?那样的他和我哥就更没可能了!”
刚才还蔫儿了吧唧的,这会儿担心别人的事情倒精神好。
叶洺西:“别人的事情不用担心。”
纪柠:“那不是别人,是我哥!很有可能我以后会叫魏非然大嫂的!”
说完他还忍不住提醒:“也是你大嫂。”
“……”叶洺西欲言又止。
纪柠瞪他:“干什么?难道不是?你不该喊他大嫂?”
叶洺西不想与他纠结这个话题,又绕回原点,“吃药。”
纪柠还在纠结他哥的事情,又愁眉苦脸的,“你说我该怎么帮一帮他们?”
小少爷挺热心,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事儿都是纪昀帮他擦屁股的。
叶洺西眉间露出一些无奈:“你不掺和就是最大的帮忙。”
“你什么意思?”纪柠不乐意,“我还是很有能力的!你不要小瞧我!”
叶洺西顺着他嗯了一声,“先把药吃了就不笑去爱你。”
纪柠瞪了男人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吃了药,他嗓子细,一粒一粒地喝水吞下,吃到最后还干呕了一阵。
“就没有冲剂吗?”小少爷抱怨,“明知道我吞不下去。”
叶洺西问:“冲剂是谁嫌苦?”
“……”纪柠不吭声。
叶洺西照顾他吃完药,又给他量了个体温,把点滴速度调到中等速度,“你先休息,有事摁铃,我现在要去开会。”
纪柠哦了一声,乖乖躺好,只是脸色偏白,病恹恹的样子挺招人疼。
“给你点了粥,一会儿送来。”叶洺西将要吃的药放在纸巾上,“饭后半小时吃这些,我会来检查。”
纪柠看着药就烦,没吭声。
叶洺西俯身,颀长的影子罩着床上的人。
纪柠以为他要吻自己,心里轻哼一声,闭上眼。
可谁知枕头下一空,叶洺西抽走了他的手机。
纪柠完全愣住,声音都拔高了,“你干什么?”
“手机交给我保管,”叶洺西说,“别再看魏非然的东西。”
不得不说叶洺西是真的了解纪柠的,他甚至都想好了等叶洺西离开就再看看魏非然的资料,找出点破绽顺藤摸瓜继续查。
现在倒好,手机没了,不仅看不到资料,连打发时间都不能。
纪柠当然不肯,“那有人找我怎么办!”
叶洺西:“我帮你请了假,不会有人找你。”
“你跟谁请?”
叶洺西:“你公司老板。”
“……”纪柠还不死心,“那我要是找你怎么办!”
“按铃,护士会转达。”叶洺西嘴上无情,走之前还贴心地帮纪柠拢好被子。
“叶洺西!把手机还给我!”纪柠在床上嚷嚷,情绪太激动又是一阵头痛。
纪柠躺在床上生气地盯着天花板,可终究是病人,没一会儿就困得不行,加上单人病房隔音又安静,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只是睡之前不忘念叨叶洺西混蛋,暗自发誓病好之后一定要让他去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