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晌午,灼灼从榻上爬起, 捶了捶自己的腰,有些酸痛。
云越泽还在熟睡着,呼吸平稳。
她小心的掀开了 被子,踮起脚尖,走下了床榻。
看着炉火已经熄灭。
灼灼小心翼翼的穿上鞋走出密室,看见院中大雪翻飞。
默默从前堂跑来,焦急的说道‘’掌柜的。青丘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咱们酒庄失火了,您快去看看‘’
灼灼顾不上其他的,仔细叮嘱默默务必小心行事,不能怠慢了云越泽。等她处理好事情,即刻返程,赶在云越泽睡醒之前回来。
她快步上楼,迅速的换好衣裳。匆匆离去,向着青丘的方向急速前进。
她因为太过焦急, 未食用早饭,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她忍着不适,催促着车夫,急速前进。
到了青丘。
她纵身跳下马车,快步的走到青丘分店的门口。
木楼已经完全损毁,乌黑的木头,冒着一缕缕青烟,木头还时不时的发出燃烧断裂的声音。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烧的一干二净。
木楼靠着一处富人家的宅邸,那座宅邸也未幸免于难。
街上有一群人穿着华服,焦急的看着被烧毁的宅院,好像有什么滔天的大祸要降临。
其中一人跺脚说道“这场火将青丘几家权势滔天的小少主都烧死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然后抱头掩面蹲在地上,抓耳挠腮。
‘’东家,昨日因我们旁边宅院的孩童们在院中玩火,大火牵连到我们酒庄,我们酒庄才被烧毁‘’一个一脸狼狈的中年女子说道。她是这家分店的掌柜,红玉。
红玉昨日一夜未眠,一直在奋力救火,但是于事无补,火势太大,没能保住酒庄,所幸起火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那时人还未睡,没有人员伤亡。
但是那宅院的主人就要大难临头了,因为有几个身份尊贵的小少主死在了宅院中。
灼灼安慰着红玉,让她带人去歇息,累了一夜,人没事就好。
红玉婉拒了灼灼的好意,想要先安排其他人,安排妥当,自己再去歇息,她侍奉在灼灼左右。
街头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那户宅院门口。
上面下来了几个人,一看就身份尊贵。
那宅院的主人,见到车上下来的人连忙跪地磕头喊道‘’白少主,我实在是罪该万死,因小儿愚笨,不小心玩火烧身,让您家公子殒命于这宅院当中。还请您放过我的家人,我愿意以死谢罪。以我这贱命来谢罪”然后重重的将头磕在石板地上,咚咚作响。
白衣男子背对着灼灼不说话,旁边的一个老年妇人却破口大骂“我家好不容易千盼万盼,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孙儿,却妄死在你那院中,要你的命有何用!要你的命有何用”然后用手捶打着跪在地上的人。
宝贝孙儿?灼灼喃喃道,这白衣男子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灼灼却不敢相信他是白若枫。更期望着这人不是白若枫。
红玉在旁边惋惜的说道‘’昨日青丘白家的长孙在此与他人玩耍,不幸被烧死在这宅院中,这白家在这青丘,权势最大。这院子主人,难逃一死呀”
青丘白家长孙这几个字重重的刺穿了灼灼的心。
花月茹不是喜欢女子吗?白若枫又是何时的有了孩子。
白若枫不愿看见害死他孩子的人,转身背对着跪在地上的人。
正巧与灼灼四目相对,这一见水火不容,这一见让人心碎。
灼灼眼里满是泪花,转身向人群中走去,心里悲痛万分,似万箭穿心之痛。
白若枫见状追赶了上去,‘’灼灼,灼灼你听我解释‘’在她身后追赶着。
‘’白若枫,你还要解释什么?‘’灼灼早已泪流满面,早已心如刀割。她拼命挣脱着白若枫的手。往巷子里走去。
‘’我就问你一句,你和花月茹是不是有了孩子?”灼灼大声质问,眼睛里布满血丝。
白若枫没有否认 ,那就是默认了。白若枫一语不发,就静静地看着灼灼,眼神愧疚。
‘’你说啊,你说啊,你说那不是你的孩子,你说啊”灼灼用手推着白若枫的胸口,白若枫任由灼灼捶打。
‘’灼灼,是我对不起你”白若枫说道。
‘’你既然已有妻儿,已和花月茹有夫妻之实,你为何还要来招惹我。”灼灼带着哭腔说道,脸上泪流满面。
‘’灼灼……‘’白若枫眼神憔悴,满是怜悯和愧疚,如梗在喉,再说不出一个字。
‘’白若枫,我等了你十年,不是一年,不是两年,是十年!这千千世界,任何人都可以负我,唯独你不可以负我,我守在木火镇等了一年又一年,我等着你来娶我,我期待着穿上红衣出嫁,我等着深爱的人来实现诺言”灼灼无力的嘶吼着,泪流满面,悲伤如那决堤的洪水,冲破着她的最后一道防线,击碎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和信念。
白若枫站在她对面,一言不发。
灼灼的愤怒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她甚至抽出了锁魂鞭,想要了结白若枫,但却迟迟下不去手。
她愤愤的将锁魂鞭重重的扔在地上,厌恶着自己犹豫不决,厌恶着自己的多情。
……
‘’灼灼,灼灼,你快醒醒‘’灼灼听见人在喊她。
她睁开眼睛,满脸是泪痕,枕头湿掉了一大片,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云……云越泽?”
‘’是我‘’云越泽看见灼灼醒了,焦急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
灼灼起身观察着周围,发现自己还在密室里。
她好像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刚刚的一切是自己做的噩梦。
‘’你刚刚做噩梦,一直大喊大叫,我是让你来照顾我的,不是让你来扰我清净的”云越泽冷冷的说道。
灼灼还未从刚刚的悲伤里走出。眼睛和鼻头红红的,眼神落寞,好似刚刚的一切是真的。
‘’我……刚刚喊了什么?‘’灼灼试探性的问道。
‘’白若枫,你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云越泽淡漠的说道,然后起身走回床边。
‘’哦‘’灼灼有些欣喜,又有些局促不安。欣喜的是,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局促不安的是刚刚的一切都被云越泽看见了。
‘’你应该是被海怪诅咒了,所以才夜不能寐,梦见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惧。我之前听说海怪还能诅咒人,没想到是真的”云越泽淡淡的说道,拿起一卷书在看。
‘’那你怎么没事?”灼灼问道。
‘’因为我杀得海怪没你多”云越泽看都不看灼灼,专心看书。
‘’云少主,我去给你端点茶水‘’灼灼怕云越泽发现她将海怪一窝端的事情。担心云越泽觉得她杀心太重。
灼灼向院中走去。
她走后,云越泽放下了手中的书,落寞的望着灼灼离去的方向。
他刚刚看见灼灼在梦里不停的为白若枫哭泣落泪,不停的喊着白若枫的名字,心痛如刀割,拳头捏的青筋暴起。
不知这到底是灼灼的噩梦,还是云越泽的噩梦。
‘’云越泽呀,云越泽,以前你杀伐果断,将感情当做工具,可现如今却越活越倒退了”云越泽喃喃的自嘲道。
灼灼推门进来,将茶水放在桌上,给云越泽端茶过去。
云越泽冷漠的看着她。
灼灼这才明白,要将茶水吹冷。然后轻轻的吹拂着。
云越泽喝了一口,发现里面放上了安神花。
‘’你在这里放了安神花?‘’云越泽问道。
‘’是啊,我怕你一会和我一样做噩梦,我就……”灼灼马上改口说道是怕自己又做噩梦,才顺便放了点安神花。
云越泽低头咬唇笑了笑,没让灼灼发现。
‘’把你的手伸过来‘’云越泽一脸不屑的说道。
‘’干嘛?”灼灼警惕的看着云越泽。
‘’解咒,我想睡个安稳觉免得被你吵醒”云越泽回道。
灼灼举起双手乖乖将手伸出去。
云越泽用手抓住了灼灼的一只手,灼灼的手背细软,但是手掌上面却有一道道细小的伤疤。
云越泽看了看灼灼的手掌,没见过那个女子的手掌上面全是伤疤。
‘’怎么了,我的咒很难解吗?‘’灼灼小心的问道。
他闭眼念咒,灼灼的手心不断的有黑色的雾气飘了出来,这些黑烟变成灰烬,落在了地上。
云越泽拉着灼灼的手说道‘’我以前冬日每天睡觉都有女子给我暖床,你要不要陪我睡”云越泽在灼灼耳边低沉的说道,然后瞄了一眼床。
灼灼羞红了脸,又气又恼,原本还想谢谢云越泽给她解咒。
灼灼一把抽回手,跑到榻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一声不吭。
云越泽笑了笑,笑灼灼的可爱,心想若是能长久的待在一起,那该多好,要是白若枫没有出现过,那该多好。
突然,门外传出不易察觉悉悉索索的声音,云越泽警惕的望向门外。
云越泽传音给灼灼“灼灼,有人进来了”
灼灼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眼神冷冽,皱眉思索,没经过她的允许,没人能闯进来。
门外的人应该是为了等她和云越泽熟睡以后,再暗杀他。
既然他们敢来,就有把握杀死云越泽,必定灵力不低,不能铤而走险。
如果是灼灼一个人在密室,她必然会杀出一条血路。
但是现在有云越泽,绝不能让他有闪失。
灼灼没有穿鞋,生怕发出声音,她光脚走到床边,用手示意不要出声。
灼灼爬到了云越泽床上,云越泽低头看着主动靠过来的灼灼,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灼灼像只小猫一样的,警惕的听着屋外。
灼灼坐在床上给云越泽把外套披上,给他把鞋袜轻轻穿上,示意他不要乱动。
这张床对灼灼来说刚刚好,但是对云越泽来说有点小了,云越泽张开弯着双腿,背倚靠着床边。
两个人在一张床上,显得十分拥挤。
灼灼弓着身子爬到了云越泽的两腿之间,一只手捂着他的嘴,然后另外一只手向着云越泽的身后探去。
突然,床板打开,他们两个一起落了下去。
他们两个一齐掉落在了床下面的暗道里。
灼灼之前在暗道里,铺了一些稻草以防万一摔下来的时候太痛。
云越泽将灼灼护在怀里,伤口因为撞击有些撕裂。他强忍住痛意。
灼灼生怕把他压疼了,连忙从云越泽怀里爬起。
“越泽你没事吧”灼灼焦急的小声说道,然后用手摸索着云越泽的胸口。
“没事”云越泽沉稳的声音在暗道里响起。
她扶着扶起云越泽,用手摸索着,向着出口走去。
云越泽和灼灼靠在一起,云越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灼灼的心跳在加快。
灼灼害怕后面的刺客发现这个暗道追上来,云越泽的一只手扶着灼灼的肩膀,灼灼的一只手,揽在云越泽腰间,防止他跌倒。
他们走到外面,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这条密道通向后山。
灼灼看着酒庄,吹着哨子,看看自己的人和云越泽的人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好在那些刺客只是秘密刺杀,只是偷偷潜入,不敢引起大动作。
云越泽命令灼灼的人和他的人守在密室的进出口,来个瓮中捉鳖。
灼灼将云越泽交给他的侍卫照顾。
“我绝不会让云少主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的”这话是说给他身边的侍卫听的,灼灼拱手行礼道。
然后光着脚,散乱着头发,踏着雪,向着酒庄走去。
云越泽知道,她害怕那些刺客伤到他,也害怕伤到酒庄里的其他人。
他和侍卫站在山头远远的看着酒庄的一切。
灼灼安排人手持弓箭堵住了出口,她光着脚踏着雪里,带人从入口进去。
她将腕间的锁魂鞭抽出,然后大步向着暗道走去,锁魂鞭垂落在地上,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
暗道入口的侍卫早已没了呼吸,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
灼灼看着黑漆漆的暗道,皱眉望道。
突然一个身手狡黠的黑衣人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灼灼。用匕首抵在灼灼的脖颈之间,威胁着众人退后。
灼灼雪白的脖子被划出了一道血痕,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他拉着灼灼向着山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