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我们和陈竞衍几乎总能同路,而张晓峰也许是因为有了周末那次的革命友谊,飞速地和陈竞衍熟了起来,然后单方面宣布自己已经和陈竞衍成为了班上最好的铁哥们。
于是大家惊奇地发现万年不摘耳机的陈大佬已经好几天没有戴他的宝贝耳机了。
因为我们总是跑去向东问西向他请教美术上的问题,他干脆把座位换到了我们旁边,除了有一两个见不惯陈竞衍的例如何军一类的男生时不时阴阳怪气几句以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
“陈竞衍,外面有个男的找你。”坐在门口的同学陈竞衍。
门外站了个西装男,戴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他似乎时间很紧迫,时不时地抬手看腕表上的时间。
陈竞衍抬头正好对上西装男的目光,他冷冷地别开眼又重新低下了头,扯出了副耳机要戴上,假装没看到。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知道这家伙戴耳机无非有三种原因:自我保护、不想听某人说话或者是某人让他不爽了。现下这种情况明显是第三种。
“没事吧。”我问他。
他放在侧边的手机连震了几下,他没理。
“没事。”他动作不停,戴上了那副黑色耳机。
我看出他一副不太想说的样子,于是就不再过问。
窗外面的男人还没走,不时引颈张望着里面,惹得班里的同学都在议论那男人和陈竞衍是什么关系。
大约过了五分钟,那男人明显等不住了,焦躁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最后一转身离开了。
五分钟就等不住了?
我拍拍陈竞衍的肩,他摘下一只耳机,侧耳听我说话。
“他走了。”我指了指窗外。陈竞衍点点头,似乎没什么反应,我却敏锐的发现他周身烦躁的气息稍微平和了一点。
他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时不时有电话打进来,没有备注,但是同一个号码。
“不想接就关机吧。”我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陈竞衍和那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作为他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事儿烦躁。
他有些意外看了看我微起双唇,似是想和我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谢谢。”
中午我们带着他去“奇迹”吃饭,我故意不去提上午的事,连李倩这种粗神经也看出他心情不好了,东拉西扯的说着一些自认为很好笑的冷笑话。
“今天上午那个来找你的人是谁啊?”张晓峰嘴里含着饭,声音有些含糊。
我顿感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小心翼翼避开的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摆在了台面上。
“饭还堵不住你的嘴,管那么多干嘛?”李倩愤愤的给他舀了一大勺米饭,用行动演绎用饭堵住他的嘴。
“一个害怕见到光的说客而已。”他低垂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什么意思?”张晓峰问,“别打谜语啊——”李倩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给他使了个眼色,他默默地闭了嘴,安静的扒起了饭。
“今天这道番茄炒蛋不错哈。”他默默转移话题。
我瞥了一眼陈竞衍的碗,他没动几筷子,胃口不太好的样子。
我把他的茶杯轻轻向他推了推打趣说:“陈小同学啊,不吃饱饭可没力气生闷气哦。”
他看我一眼,笑了:“你也多吃点。”
下午课间休息,画室里的人几乎没人出去,都在画上节课留下的课题,只有陈竞衍去上厕所了,我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就准备出去倒个水。
刚出门口就发现走廊拐角那里站了个人——是早上的西装男。
他要干嘛?
我倒完水就准备赶紧回画室拿手机给陈竞衍发个消息提醒一下,这人不动声色的站在角落里,可能是猜出陈竞衍不想见他,想来这里堵人。
“姑娘!你等一下。”那人叫住了我。
“你能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陈竞泽吗?”说是请求但语气又不容拒绝。
我礼貌的回答:“他现在不在画室。”说完我就转身要走。
“等一下——”他见我拒绝似是急了,伸手来来拦我。
“你在干什么?”陈竞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一侧身挡在了我身前。
“我能干什么,我只是想叫这位同学去帮我叫一下你,”那男人笑笑:“总算见到你了,怎么一声不响就跑到宁城来了?”
“没人想跟你叙旧。”陈竞衍声音一下冷了下来。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西装男瞥了一眼我。
“没什么好谈的。是她让你来的?”
那男人见他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也不恼,他望了一眼室内,悠悠的说了句:“看来你和新同学相处的不错啊。以后我来看你的时候,顺便可以看看你的朋友们。”
陈竞衍冷冷的盯着他,最终转头对我轻声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就回来。”
陈竞衍和他不像是什么亲戚或者朋友,反而像是有什么过节似的。这男人话里话外都有些威胁的意味。
我有些担忧的盯着陈竞衍,但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微笑,然后转身和那男人走了。
我握紧水杯,目送陈竞衍和那男人出了校门,往街上走了,我才收回目光,转身回了画室。
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我回到画室里,手机嗡的响了一下。是陈竞衍发来了一条消息:
“帮我给老师请一个小时的假。”
我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担忧更甚。
“你刚才去哪儿了?陈竞衍呢?”李倩望了一眼我旁边的空座。
“他和一个男的去谈话了。”
“是不是上午那个?”
我点了点头,李倩沉思几秒,忽然拍了一下我的大腿:“我就说,为啥觉得他眼熟,你看他像不像这个人?”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采访截图。
“他是陈竞衍妈妈的助理吧。”李倩指了指采访旁边的介绍——“谦恩工作室董事助理”。谦恩工作室是陈竞衍的妈妈创立的。
“那应该是他妈妈找他有什么事吧。”李倩反而放宽了心。
我回忆了那一下那个男人的态度,还有陈竞衍口中的那个“ta”,只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过了半个多小时,陈竞衍回来了,手里提着几杯咖啡,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吧?”我问他。
他把手中的咖啡递给我一杯,勉强笑了笑:“没事,他有把柄在我手里。”说完他却又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我接过冰咖啡,向他道了谢。
他把剩下几杯冰咖啡分给了李倩,还有张晓峰他们,自己坐下来盯着画板却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