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想得到我的爱吗?你想得到作者的爱吗?”柏子骞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年楼。
年楼望着柏子骞充满少年气息的脸,他反问柏子骞:“怎么,你爱我?”
柏子骞:“作者对自己笔下的角色总归都有感情,至于是不是爱,我想,你很清楚。”
年楼朝身后望去,身后一片黑暗,没有解梦人,也没有影子、无脸人。
他回头,柏子骞仍旧温柔地看着他。
年楼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他缓了缓语气:“当你创造我这个角色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恨我的,至少你很讨厌我。”
“现实世界的我从来没有活过十八岁,总是在十八岁生日那天被各种人杀死,死后又回到十七岁那年,如此反复,我算了算,我总共死了四百四十五次,”年楼顿了顿,“直到我获得了怀表,通过怀表,我可以催眠人类,事实上,我确实催眠了全人类。”
“之后,我堕入你为我创造的梦境,遭受解梦人和梦境怪物的追杀,我又死了一百六十七次。”
年楼看向作者柏子骞:“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不停死亡,并且被主角解梦人杀死,成为烘托解梦人正义形象的反派。离南玫,你究竟有多讨厌我这个角色?”
柏子骞眼神暗了暗:“在构思你这个角色的时候,我确实不太喜欢你,但是,当我意识到你拥有高于角色的觉醒意识后,我对你的想法有了改变。”
年楼静静地听着。
“怀表是我送给你的,它有催眠的功效,在我的大纲里,你通过怀表催眠了全人类,进而成为全人类的公敌。
而解梦人是我一开始就很喜欢的角色,他们英勇聪慧,与恶势力誓不妥协。
顺理成章的,作为正义的一方,解梦人自然要追杀人类公敌的你,最后,正义战胜黑暗,一本的简纲就有了。
一本,主角有了,反派有了,矛盾有了,一切看似很完美。
但我忽视了一个点,你为什么要催眠全人类。尽管我给你安排了悲惨的童年、凄惨的青春期,以及成年那天被各种人杀死的痛苦,有了这些安排,你的人设不可能善良,你应该阴暗邪恶。
但我真正写到你催眠全人类的时候,那时的你还只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你没有任何邪恶的、黑暗的念头,甚至于,你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这样的人设怎么可能催眠全人类?”
柏子骞深情地凝望年楼:“但现在我一切都懂了。”
“一个好的作者,他的笔下人物是鲜活的,如果到了极致,笔下人物会拥有自我意识。但你拥有高于角色的觉醒意识,你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角色,你想要穿破次元壁,来到作者所在的世界,你想要谋杀作者,谋杀控制了你人生的罪魁祸首。”
柏子骞说完,他站着的那道门逐渐靠近年楼。
年楼抿了抿唇,红色的唇越发艳丽。
柏子骞说得没错。
在人生的前十七年,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由自己作主,直到他十八岁成年那天,他被路人杀死了,然后重生到十七岁。
他满怀希望,以为这是自己的新生,然而,又到了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依旧被人杀死了,之后又重生,又死亡,又重生,又死亡,如此循环往复了四百四十五次,他也死亡了四百四十五次。
他痛苦不已,为什么他的人生这般艰难。
为什么别人的人生花团锦簇,为什么他的人生就是不停死亡?
他开始怀疑他的人生是受人控制的,他所在的世界也是虚假的。
甚至,他猜测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而他只是一个角色,一个被作者控制了命运的角色,或许,他还是书里的反派。
直到某日,他醒来,他的床头出现了一个怀表,经过实践,他发现他可以通过怀表催眠人,而催眠后的人会堕入重重梦境,没他的允许,不可能再醒来。
梦是和现实世界平行的另一独立时空,梦的尽头是什么呢?
他想,梦的尽头是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是虚幻的,他要带领全人类进入真实世界、找到世界的真相,也就是梦的尽头。
因此,他催眠了全人类。
柏子骞说的后半句却不正确。
他要谋杀作者,谋杀控制了他人生的罪魁祸首,但不是通过穿破次元壁,来到作者所在的世界,而是要作者亲自来到他身边。
现在,作者就在他的身边。
这时,门距年楼只有半臂的距离。
“你想要进入我的世界吗?”柏子骞说着,他伸出手,邀请年楼过来。
年楼握住柏子骞的手,柏子骞眼里闪过喜悦,他紧紧攥住年楼的手,拉年楼进门。
一进门,年楼落入柏子骞怀中。
柏子骞环着年楼的腰,凝视年楼的脸:“以前的我讨厌你,但是现在,我爱你。”
年楼挑眉,他微垫脚,含住柏子骞的唇。
唇齿交缠间,柏子骞杏眼逐渐迷离。
年楼迅速从袖口亮出匕首,瞬间插入柏子骞的胸口。
柏子骞的身体一颤,他的身体缓缓后倒。
年楼环抱着柏子骞,在他耳边如情人般喃语:“我死了那么多次,每一次都好疼啊。你的爱,在我的痛苦面前,算什么呢?”
与此同时,解梦人从身后的黑暗中出现,一号解梦人拉弓射箭,一箭射入年楼体内。
柏子骞眼神依旧带着满满爱意,他猛地攥住年楼的手臂,拉年楼堕入了门内世界。
在年楼断气之前,柏子骞附在年楼耳边:“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可爱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