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顶的疼痛顷刻间淹没了他,他呼吸不上来,眼前不断出现黑色的斑点,死寂一般的黑暗笼罩而来。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俞晓彤、松湖冷漠地瞪视着他,他们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感情,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他死亡。
他闭上眼,肉体已死,灵魂却飘到了一个虚无之地,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存在。
在死亡之后,他的灵魂会短暂地待在这里,过一段时间,灵魂便会自动回到身体里,在此期间,他能在此地休息。
他不由自主地回顾从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浮现,如同走马灯一般。
在他出生以来、有意识的那一刻,便有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恭喜你,获得了愛神体质。有朝一日,你会成为愛神。”
奇怪的是,那么小的他竟然懂得这句话的含义,也可以说,他生来便能听懂语言。
尽管能听懂那句话,但他并不理解愛神体质,什么是愛神体质?什么是愛神?
他生来便能听懂语言,在妈妈充满怨毒的声音里,他得知自己的存在,对于妈妈是怎样的灾难。
他的妈妈在第二次大灾难后的一年生下了他,妈妈并不爱他,甚至恨极了他,因为他是她在第二次大灾难中,被迫和人鱼交媾的产物。
他本来应该在她对自我的折磨下流掉,但却顽强地留在她的子宫里,直到最后,强暴的产物最终成为现实。
他的存在,猛烈地提醒着她,她的过往、她的被强迫的过往、她的肮脏不堪的生命。
妈妈不给他任何食物吃,他却依然能活下来。
于是,在妈妈的眼中,他的存在,更加邪恶,更加可鄙。
她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说:“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你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大人的手轻易地捏碎婴儿脆弱的脖子。
这是她第一次杀死他。
然而,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复活了。
他迷茫地睁开眼,正对上母亲的眼,母亲眼中的喜色瞬间被恐惧代替,她手里散发着奇异光彩的宝石砰地落在地上。
母亲美丽的脸瞬间扭曲,她猛地冲过来,抓住幼小的他,直接将他扔在地上,把他当作可憎的物事一般,用脚狠狠地踩。
母亲歇斯底里道:“你这个可怕的魔鬼!为什么死不了!你为什么死不了!”每说一句,便狠狠地踩一脚。
孩子轻轻的哭声,落在她的耳中,如同魔鬼的轻笑。
直到孩子再没了生息,她才停脚。
她捡起方才落在地上的璀璨宝石,神色如常地欣赏着宝石,完全不在意方才踩死了一个孩子。
不久后,她嘟囔道:“我好饿……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她盯着宝石:“能用宝石换食物吗?”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桌美味菜肴。
同一时刻,死去的孩子复活了。
她盯着醒来的孩子,捏着宝石的手颤抖着,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正在诡笑的母亲,母亲手里的宝石、母亲身边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直到后来,他才推测出,母亲第一次杀他的时候,她突然凭空得到了一堆奇异宝石,向来喜欢珍惜宝石的母亲,以为这是神赐的宝物;
第二次杀死他的时候,她感到饥饿,食物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所谓愛神的体质就是,杀了他,就能得偿所愿;杀了他,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母亲最先意识到,每杀一次自己的孩子,自己就能得到当下想要的一切。
可怕的孩子,成了可以许愿的阿拉丁神灯。
从这往后,母亲对他和颜悦色起来,但有些时候,会突然杀死他。
他一开始不了解自己的体质,以为母亲对他和颜悦色,是开始“爱”他的表现,但“爱”他,为什么有时突然杀了他?
后来深切认识到自己的体质后,才意识到,母亲的“爱”只是利用他,不对,根本没有爱。
母亲通过杀死他,获得了想要的一切,巍峨雄壮的美丽城堡、丰裕的食物、典雅且多不胜数的衣物、无数佣人。
在第二次大灾难后,她成了最幸福的女人。
很快,四年眨眼而过,第三次大灾难即将来临,而他刚满四岁。
在第三次大灾难前三个月,他被母亲正在暧昧的男人抢走了。
母亲对男人什么都说,包括杀了他,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这件事。
男人心中的欲念,随着大灾难的来临愈发膨胀,最终杀掉母亲,抢走了他。
对于母亲的死,他或许应该流几滴眼泪,事实是,他不伤感、不愤怒,没有任何情绪地跟着男人走了。
男人叫年嘉木,带着他离开雄伟的城堡,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达一处偏僻的小院。
院门口,一个朴素的女人正翘首以盼,她一眼看见他,眼中的疲惫被剧烈的喜悦代替,她呼唤道:“年年!我的年年……你终于回来了……”
年嘉木愣了愣,这才细看抢来的男孩,眉间紧蹙着,上前对女人解释道:“虽然他长得很像年年,但他确实不是年年,他不是我们的孩子年楼!”
女人急了,她上前,一把抱起满脸迷惑的孩子:“他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年年。”
也不管年嘉木怎么说,依然一意孤行地认为,怀中的男孩就是她的孩子年楼。
他被女人抱在怀中,感受到女人身上的温暖,第一反应是想要逃跑,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从未有过。
女人却死死抱着他,心疼地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年年怎么这么瘦了?”
他看向年嘉木,年嘉木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