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岁,他终于能上这个世界的学校——塞黎塔了。
塞黎塔是一处混合了所有蝶族的学校,有最尊贵的金缕族,也有最卑微的白蝶族。
塞黎塔内部,显而易见地自动分为五个团体,最高贵的金缕族、稍低一级拥护金缕族的玉萨族、以及更低一级的苍如族、还有不被待见的黑蝶族、白蝶族。
蝶翅的颜色,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他来到塞黎塔的第一天,无数蝶族疯狂地拥护他,有的甚至跪在他面前,试图亲吻他的脚。
无数人这么称赞他:“你就是塞黎塔的王,不,你是整个蝶楼的王!”
因为蝶翅的颜色,因为他的蝶翅是赤金翅,他莫名其妙地享有了最丰富、最优质的资源,以及最尊贵的地位。
塞黎塔的教育种类多样,包括艺术、文学、科技等,为十二年制学习。
按五个蝶族分班级,金缕族分到最上等的班级,即A班,其次是玉萨族、B班,苍如族、C班,最次的则是黑蝶族D班、白蝶族E班。
年楼进入的一年级A班只有十位学生,他们都是金缕族,由于没到年龄,他们还未展翅。
好几次,年楼在下课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看向他背后的蝶翅时,惊艳疯狂的眼神。
没错,疯狂。
塞黎塔的每位蝶族,在看向他背后的蝶翅时,皆疯狂不已,就好像他背后的蝶翅是蛊惑人心的妖怪。
年楼实在感到稀奇,他敢肯定,蝶翅一定不仅仅意味着权利地位,一定还象征了其他让人心动的东西。
从进入塞黎塔后,他身边便围绕无数蝶族,他们恭维他,吹捧他,在他们的口中,他被夸到了和神齐平的位置。
越是这样,他越对蝶翅真正的功能感兴趣。
不久后,他所在的班级开了一门叫“暗室”的课程。
一位沉稳的老师干脆利落地进入教室,他没有带任何书,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年楼想起上个世界的解梦人。
他直截了当道:“我想,你们应该都耳闻过‘上面的人’。”他指着窗外蔚蓝的天。
“塞黎塔位于顶层,我们现在就在最顶层,顶层之上就是‘暗室’,所谓‘上面的人’就生活在‘暗室’。”
有学生举手,老师示意他说话。
他问道:“那我们可以去暗室吗?”
老师回答:“当然可以,去了就很难回来了。”
学生接着问:“为什么很难回来?”
老师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道:“我们这个世界是一栋楼,这栋楼叫蝶楼,楼被分为五层,每一层楼都是一个小世界,有着不同的天空、植被、时间。
而暗室相当于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平行时空,暗室里也有一栋蝶族,也被划分为五层,每一层都是不同的小世界。
我们这个世界有的,暗室也有。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在暗室都有对应的一模一样的存在,而这些存在就是我们所说的‘上面的人’。”
年楼举手,老师示意他说话,他道:“怎么去暗室呢?”他来这个副本也这么久了,却完全没有通关副本的头绪,指不定这个暗室就是通关线索。
老师却道:“我也不知道。”
接着,老师开始讲其他关于暗室的知识。
课后,年楼找到老师,老师笑着对他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年楼直接道:“我想去暗室。”
老师短促地笑了笑:“这可不行呀,你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去了暗室,我们这个世界可就失去了唯一一位拥有赤金翅的金缕族。”
年楼:“你不是说,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在暗室都有对应的一模一样的存在吗?也就是说,在暗室,有另一个我,这个我应该也拥有赤金翅。”
老师摇头,他道:“这个所有人除了你,暗室的‘你’到现在还没有展翅。”
年楼:“您是不是去过暗室,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老师点头:“我确实去过,我只能说,您最好不要去暗室,暗室并不像您想象的那样美好,而且,你去了就再难回来了。”
年楼:“可是,你不也回来了吗?”
老师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道:“你怎么就认为那个前往暗室的老师回来了?你就没有怀疑过,你面前的老师已经被暗室人取代了?”
老师越这么说,他越想去,但老师不愿说出去暗室的方法,他只好另寻他法。
回到蝶园,他瘫坐在躺椅上,思考着对策,不知不觉间,天阴了下来,他在脑海里逼供了老师一万次,甚至想过对老师说:“要么死,要么告诉我去暗室的方法。”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愿采取这么粗暴的手段。
他下了某个决心,从躺椅上起来,对身边的佣人道:“我要一个全身镜,最好大一点。”
佣人点头。
年楼回到房间,不久后,佣人带来全身镜,她放下镜子后,年楼便让她离开。
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他盘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纪玉轩长得还算不错,粉白粉白的,一双眼纯粹干净,不知为何,让他想起柏子骞的眼。
在上个副本中,柏子骞就有一双纯真的杏眼,但是副本之外的他,却有着一双蓝色的眸子,蓝色格外纯澈,就像将蓝天放入了他眼中,这样的澄澈,完全不像他这个人的心——又黑又冷漠。
他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想到柏子骞。
他抬起手,手掌盖住眼,过了一瞬,放下来,纪玉轩褐色的瞳仁、白色眼白的眼,变成一双连同眼白都是黑色的眼,眼的中部是如网状的金色血丝,如同在漆黑的天中绽开了金色的烟花。
这就是“绅士的眼”。
镜子里刹那间拥挤了无数可怖的怪物,它们的眼睛都蒙了白色绷带,魁梧的身体几乎要挤爆不堪重负的镜子。
“绅士,您终于肯见我们了。”
“绅士,我好想你呀,虽然你抛弃了我们,但我们一如既往地爱您。”
“您就是我们的王啊。”
“绅士、绅士、绅士……”
怪物的声音很不好听,就像阴冷雨夜里可怖幽灵的呓语。
年楼直截了当道:“我想知道去暗室的方法。”
怪物们道:“找到顶楼往上走的天梯,您通过天梯往上爬到顶端,就能到达暗室。”
年楼:“好。”说着,他就要闭上眼,让眼睛恢复正常。
怪物们急了:“绅士,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们什么都知道,只要您想知道的,我们都能告诉您,包括这个副本的一切。”
年楼却不愿知道太多这个副本的事情,他更想亲身去经历,去探索这个副本的真相。
与其成为一个知道结局的局外人,他更想成为享受过程的局中人。
怪物见他如此,更急了:“绅士啊,我们等了您这么久,才见了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真的太想你了。”
年楼不禁讥讽道:“你们到底是真的想我,还是想我身上的血液?”
说着,他咬开手指,在镜中怪物垂涎欲滴的目光中,将淌血的手伸出镜中。
怪物们贪婪地吮吸着他指尖的血,直到它们喝饱了,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室,他才抽出手。
他道:“你们吸饱了我的血,我就再问一个问题,我的心脏在哪?”
怪物们尚还沉浸在饱足的喜悦中,听见他的问话,皆安静了下来。
怪物们皆哭兮兮的,他们跪在镜子里,悲戚道:“我们不知道您的心脏在哪,真是对不起,绅士喂了我们这么多血,我们竟然不知道,我们真是愧对绅士。”
说着,这么多形容可怖的怪物猛地磕头,磕头的声音巨响,要不是他隔音了,估计守候在外的佣人早进来了。
年楼蹙额,他闭上眼,惊人的磕头声刹那间消失,镜子恢复如初,没有怪物,而他的眼睛也正常了。
他打算明天再去找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