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孟夏沉睡的第三天,岑复屿看着她丝毫没有醒的迹象,赶忙去问了主治医生。
他说只要过了危险期就安全了,只是她受了较大的重创,可能会陷入长时间的沉睡。
他霎时想到的是植物人。
医生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周小姐的头部并没有受到重创。”
听到这岑复屿松了一口气。
又回到病房里,边捏着她的手边啪啪的打字,没注意到女孩轻颤睫羽。
强烈的刺眼白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有种她已经在地府的感觉,转念一想地府好像是漆黑的装修。
身上真实的剧痛感和右手被人轻捏触感那么的清晰,半阖的双眼渐渐适应了亮光,缓缓睁开垂眼看见男人作乱的手和腿上哒哒打字的笔记本。
她抿了一下唇是湿润的,没有起皮,但是喉咙干涩的发紧,艰难的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吓人:“岑总,你有点吵。”
男人捏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也没有了哒哒的打字声,但是他也没了其他动作。
周孟夏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低哑到了无声的地步,还想说什么岑复屿不可置信的缓慢转过头来。
男人霎时红了眼眶,轻捏着她粉嫩柔软的脸颊:“你终于醒了,身上还痛吗?”
刚才说那一句话牵扯到伤口,感觉内脏都要移位,她没说话点了头。
岑复屿眉头微皱,紧忙又说:“说不话了?”
周孟夏白了他一眼,觉得他是不是健忘症。
忍着痛:“不能说话,你怎么听到的?就伤口有些疼。”
他垂头想了一下,哦,她好像刚才说话了。
“我给周叔他们打一下电话。”
半个小时周易信和栗卿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栗女士连忙跑上去,无措的不知碰哪里好:“芙芙有哪里不舒服吗?”
岑复屿懒懒的倚着墙,知道她伤口疼便帮她回答:“她说伤口说话会扯到,会疼。”
“那不说话了啊。”
栗卿手忙脚乱的,又怕她会很疼说道:“要不要吃点止痛药?”
周孟夏摇了摇头。
三人就像尊大佛一样坐在病房里,让她有些他们很闲的错觉,但是笔记本电脑的敲击又让她觉得他们很忙。
周孟夏一直平躺着想侧着身子,又怕痛。
她拉了拉坐在床边的岑复屿,无声的说——手、机。
这时岑复屿面露难色,这几天他全身心全放在她身上了,忘记给她买新的了:“没买。”
!!!
没买!
“去、买。”
有求必应,在手机上捣腾了几下,撩开几乎要扎进她眼角的头发,语调平和:“买了再等等。”
周孟夏指了指他的手机。
男人没有迟疑的将自己通体漆黑的手机递给她。
周孟夏看到发亮的屏幕耳尖慢慢发烫,他的手机没有密码,往上划解屏了,这时脸也跟着红了。
这个臭男人的锁屏和解屏的屏保都是她,解屏那张更是花里胡哨,是她的多张照片拼接起来的,有些照片她甚至没见过!
手机外形这么的肃穆,里面的内容却这么多彩!
岑复屿一丝不露的将女孩的表情看在眼里,压低声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喜欢吗?”
两人虽然什么都没干,但是感觉有背着父母谈恋爱的紧张感,不安的眼神往他们身上瞟。
即使没在谈恋爱。
感受到她的慌张岑复屿的笑意更深了,弯下腰故意用更低哑的嗓音在她耳旁厮磨:“怕什么,他们不知道,我们偷偷的。”
偷偷的让她觉得像是有难以启齿的行为。
激得她一阵颤栗,身上发疼的伤口让她避无可避只能承受男人的骚话。
她蓄力猛地把男人往后推,突然的推搡让岑复屿反应不及,猛烈的动作碰到了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周氏夫妇齐齐的抬头,周孟夏赶紧闭眼装死,让岑复屿自己解决。
男人不慌不忙又把椅子往后拉,慢条斯理的说:“不小心踢到了。”
周氏夫妇又继续低头忙工作。
“小没良心的,我下去给你拿手机。”
“芙芙,哪里不舒服要告诉妈妈哦!”
栗女士不安的说。
她点了点头。
他们这样会让她觉得很夸张,还很耽误他们的工作。
下楼拿手机的男人手上还拎一大袋不知名的东西,下一秒他在女孩好奇的注目下解释道:“水果,等下都给你洗点。”
拎起肥大的病号服领口遮盖住裸露的肩头,不悦的说:“本来就瘦的像皮包骨了,现在只剩骷髅了。”
洗好水果后,又坐下来帮她弄手机:“卡还是原来那张,下什么游戏?”
“开心消消乐。”
周孟夏对其他游戏的方向感都不是很好,以前玩贪吃蛇连方向都不会转,最后干脆放弃了。
在岑复屿低头捣鼓手机的时候,她敲了一串字——让他们回去上班,你也去,找个护工来就行了。
岑复屿懒得理她的废话和她商量道:“我是不会回去的,但我能帮你把他们哄回去。”
本来黯淡下来的杏眸又燃起了烈火,拼命的点头。
又听到他说:“那答应我一个条件。”
周孟夏和他好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原本正常频率的心跳像是塞了满满一把跳跳糖,发疯似的跳动,喧嚣的敲打着她的耳膜。
男人像是要让她尝试审判的煎熬感,一字一寸的贴着她的耳廓:“要不要谈恋爱,和我。”
你不是说想让我永远活在光亮里嘛,而我唯一的太阳、星辰从始至终都是你,所以能不能和我谈恋爱。
如果过分点,我想和你说,我们结婚吧好不好,这样生死同穴,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了,那七年的每天都像是猛兽撕咬我的血肉很痛但是没有伤口。
我想像一个牛皮糖一样黏着你,让其他男人都离你远点,这样你就只能看得见我。
我会永远对你好,不是保证,而是一定。
霎时无数的烟火在耳边炸开,震耳欲聋又绚丽,身上的感知都被无限放大。
应验了。
岑复屿确实是没忍住,但是她也要紧张得晕厥了。
缄默了近一分钟,耳鸣的错觉感才消散,失焦的瞳孔才慢慢聚焦,她又听到了窗外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哒哒打字的声音和不知什么时候直起身子坐在椅子勾笑看着他的男人。
两人的眼神都粘在对方身上,周孟夏有些无措,不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他,而是怕他会哭。
前几次他都是面对着她哭,这回她的父母还在呢,他要是不要脸的哭了,她怎么解释。
难道说他和自己表白了,自己没答应他,所以他因为难过就哭了?
不行,自己还要脸呢。
她觉得现在不适合,收回视线看了眼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像鸡窝一样爆炸的头发,没洗的脸。
岑复屿看懂了她的拒绝,还是没舍得的纠结,故作轻松的说道:“行了,别皱眉的,不在一起就不在,我下次再试。”
说完又起身哄着周父周母都回了家。
原本已经出去的栗女士又回来了:“芙芙想喝什么汤,妈妈回去给你煲。”
她在脑子里搜罗一遍只想到了一种汤,便脱口而出:“玉米排骨汤吧。”
“好,多吃水果,少玩点手机。”
“知道了。”
果然家长都是一样的。
本来很期待玩手机,拿在手里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抬眼看着男人有些落寞的背影,到了嘴边的安慰又咽了下去。
感觉这时候安慰有点假惺惺的讽刺感。
周孟夏只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