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酒吧荒唐的事件和决绝的话语后,周孟夏一直避着岑复屿。
要回家提前询问,他是否在,看到他拔腿就跑。
但是还是没能逃过。
临近迎新晚会的前一天,她忙的晕头转向的,忘记了岑复屿这件事情。
回到家后看到了车库多了一辆车,玄关多了一双鞋,瞬间警铃大作,悄悄走到客厅———没人。
她没多想,以为是父亲的好友,便乐滋滋的哼起了歌。
下一秒就是当头一棒。
周父让她去叫楼上的岑复屿下来吃饭。
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叫楼上的谁?”
“在房间里睡觉的小屿啊。”
杀人诛心就是这一刻。
周孟夏直摇头拒绝。
转过身的周父没有看到,还贴心的和她说了哪个房间。
她无奈了。
她其实不抗拒,但是她要面子!
岑复屿走的这几年他的房间栗女士一直让人去打扫。
但她这几年从来没进去过。
轻车熟路的走到卧室,手指微曲,轻叩了几下。
里面的人没有动静。
她尝试拧了一下把手。
开了。
屋里非常的暗,只有门外微弱的灯光照进屋里。
卧室虽然开了空调,但是她感觉很暖,同时把男人身上凛冽的气息烘得更加浓郁。
好像是柑橘又像橙花的味道。
但不酸涩,还有点甜,很好闻。
害怕他会裸睡。
只好站在床角轻轻戳他。
男人看缓缓睁眼,似乎还没从梦里醒来。
看着刚才出现在梦里的女孩就站在床尾。
就像这几年无数个午夜梦回醒来那样。
猛地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周孟夏面前,死死的搂着她。
脸深深的埋在她颈窝处。
呼出的气息让周孟夏抖了一下。
女孩被这动作搞的有些懵,结巴的问:“怎么了。”
前几天还说当陌生人。
现在肢体动作和语言行为超过了陌生人的范畴。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是做噩梦了吗?”
男人似乎还沉浸在梦里,声音沙哑的吓人:“你每次都这么问,你说都是梦,是假的,你让我看看你,我想看的,然后你就不见了。”
突然颈窝被流下的眼泪灼到了。
他们一起长大,很少见岑复屿哭,但是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哭了,一直以来都是她闹脾气,娇纵。
从他回来她对一直岑复屿都是冷言冷语,但他对她都是纵容,娇宠,一如像从前一样。
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但今晚她有点心疼了,也动摇了。
那滴泪瞬间渗进了她的心脏里,像一颗巨大的火球,攻进了她建造的堡垒里。
堡垒正在瓦解。
轻抚着他的头:“哥哥,你抬头看看我,是真的不会骗你,就在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房子里。”
岑复屿快速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窝回去,还掐了自己一下。
带着初醒的嘶哑,像从喉底磨出来似的:“嗯,是假的,我想抱一会。”
周孟夏看在他做噩梦的份上,就给抱一会。
两个人就静静的抱着,周孟夏想让他不要沉浸在梦里,佯装开心:“岑总,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了,做噩梦还哭鼻子。”
岑复屿没有反驳,还是静静的埋头在她侧颈。
安静到还以为他睡着了。
但是他圈在腰上慢慢收紧的手告诉了她答案。
周孟夏担心父母一会上来。
捏了捏他的后颈,说道:“我们先去吃饭,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干嘛了。”
岑复屿抬起头。
因为哭过,眼圈红红的,让人会想去蹂躏他。
周孟夏舔舐有些发干的唇,开口试探道:“岑总,要不你在哭一下。”
男人哑笑:“什么怪癖。”
她也没有羞赧,坦荡的说:“这只是其中之一。”
“吃饭去。”
她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后面的男人随意抓了把头发,懒洋洋的的跟着。
刚下来,就看到要走上去的栗卿。
“我还正想上去找你们呢。”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楼上的太磨叽叫半天,饿死了。”
也没管身后透着揶揄的笑声。
栗卿让她送一壶茶和糕点给书房的两位。
一顿饭过后,周父和岑复屿去了书房。
“李睿的儿子已经到厦城了。”
这是周父的声音。
“刚落地我就收到消息了。”
门外的周孟夏心里发紧。
手心也冒出了层细汗。
李睿的儿子——李寒宋。
酒吧里看到的那位刚满二十岁。
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发出的声响如滔天巨浪。
屈指叩门,书房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门里的两人停止了刚才的话题,拿着不知道什么项目的策划书在讨论。
“栗女士让我给你们送糕点,我先出去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
门轻阖上的一瞬间,两人相视一看。
周易信安慰道:“放心,芙芙没那么密的心思。”
周孟夏不只有这么密的心思,而且还不少。
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
坐在客厅的周孟夏看了眼手机。
99+
有班里群的、宿舍群的、迎新晚会成员群的还有三条是岑复屿的。
【S:给你带了礼物。】
【S:在你房间里。】
岑复屿就像肚子里的蛔虫。
【S:是不是不想去看,去嘛,你肯定会喜欢。】
周孟夏啧了一声,嘟囔道:“我倒要看看什么礼物。”
哒哒的跑上楼。
果然看一个十分显眼的黑色盒子。
烫金的logo。
Z—zomer。
一串没有头绪的英文。
她脑子搜罗了一会没有想到相关内容。
想的脑子发胀。
随意坐在地板上,盘腿将盒子搁在腿上,头顶的灯光透过下垂的眼睫映在干净瓷白的脸庞上,纤细的指尖轻轻拨动盒子上的绸缎,刚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蓦地全都跳了出来。
地上摊满了的盒子。
最底层还有一个——树莓红的盒子。
周孟夏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去,果然其余的盒子也是色彩斑斓的。
她想:一个五花八门的男人,像个花孔雀一样。
喜欢哭唧唧也就算了,还这么…………
这么懂色彩。
简直难以形容。
最底层的盒子里装了一条裙子。
深V的白色裙子,裙摆在大腿中部,胸口中间有两朵刺绣的山茶花,腰部绣有憨态可掬的兔子抱着山茶花和蓝色绸缎的绑带。
倏然睁大眼睛,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喜欢吗?”
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孟夏不可置信的转头,磕巴的说:“你怎么在这?为什么不敲门?”
听到这发哑的低笑:“哥哥都敲了很多次了。”
“很多”这个字眼咬的很重,似乎在说她误会他了。
周孟夏无理取闹的能力很强:“哦,没听到,你在出去敲一遍。”
“行。”
几秒后敲门声响起。
但是她就是想让他在门外:“外面在等着吧。”
门外的人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她没管他会不会继续等,捞起一旁散落一地的盒子开盲盒似的拆了起来。
十分钟后将近二十个大大小小的盒子拆完了。
有项链、手链、各种品种的永生花、还有脚链。
看到脚链的那一刻,周孟夏震惊的呆滞了。
唇微微翕动,吐出字字:“为什么要送脚链。”
有几个盒子是戒指,粉钻、蓝钻、红钻,精细的切割,透过灯光折射出耀眼的光线,似乎能陈述沉寂的大地的无限秘密和能望穿无数光阴。
蓦地起身拿着裙子跑去换衣间。
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请进。”
门外的人推开门悠悠地走进来。
“好看吗?”
这次是女孩在问眼前的男人。
灵动的兔子怀抱女孩的细腰,蓝色绸缎的绑带更加突显纤腰,胸间的山茶花随着她的呼吸的频率轻轻浮动,裙摆下是笔直匀称的双腿。
男人眉眼染着笑意,毫不吝啬的称赞:“很美。”
女孩拂了拂浓黑的卷发,略带着些许媚态:“当然好看了。”
似是想起什么,刚抬脚,在骨体显眼的细瘦脚踝上的脚链轻轻的撞击在一起发出淅沥沥的响声。
两人都愣住了。
她忘记了,刚才觉得好看戴上了没摘下来,偷偷的望向男人。
男人的笑意更明显,但是还藏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
周孟夏快速的捞起另一条,哒哒的的走到男人面前,将东西举到他面前,毫无气势的质问他:“为什么要送这个?”
“你喜欢。”
女孩撇过脸,不自然的说:“才不喜欢。”
说着就蹲下来想要摘掉,似乎要用这种孩子气的方式告诉他,我不喜欢。
岑复屿扣住她的手,接过另一条脚链,将女孩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蹲下去将脚链戴到另一边,磁性的声线传来:“嗯,我喜欢是我强制芙芙戴的。”
说着还拨了拨双脚上的脚链。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摇荡,带着不知名的暗示。
岑复屿起身后还说了前后不搭的一句话:“你会喜欢的。”
周孟夏满头雾水。
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二十一时了,换下衣服的期间,岑复屿已经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了。
向男人道谢后,急冲冲的把男人推了出去。
岑复屿觉得有些好笑,揶揄道:“乖乖要独自欣赏美貌嘛。”
“才不是,我是要洗澡,赶紧走。”
洗澡出来后窗外下着雨,冲刷着灼热。
吹干头发后伴着淅沥沥的声音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一缕阳光从没拉全的窗帘溜了进来,照亮了漆黑的房间。
捞起遥控器关紧窗帘,又沉沉的睡了回去,再次醒来已经中午了。
半夜周氏夫妇紧急飞去了国外,不然一般她睡不到这个点,平时七点半都会被薅起来吃早餐。
简单收拾后就去了学校。
迎新晚会她和另一位男主持人出场准备开始流程时,抬眸看去似乎在昏暗的台下看到了岑复屿。
但转念一想,微信里那条出差的消息后也没多想。
期间场子的氛围被调动的十分火热,最后一个流程是自由发挥,有人建议放了一首STAY。
“哥们,这是受到了情伤吗?”
不知道谁大声的说。
其余的人纷纷大笑。
英文歌缓缓的在礼堂响起。
I''ll be f**ked up if you ''t be right here.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变得一团糟。
I do the same thing l told you that I never would.
我向你许诺永不会做的事都背着你做了。
I told you l''d ge even when I knew i never could.
我答应你会改过自新即使我心里清楚自己不会照做。
…………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跳动,摆手。
看着燃爆的氛围周孟夏摇头轻笑。
倏地有人箍着她的腰,把她拉进了一旁的小房间里。
回过神来,反手向后劈去,浓郁的橙花香和淡的几乎没有的烟草味窜进鼻子里。
他抽烟?
砰砰跳动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后踢的腿也放下了,任由着男人拉着她。
岑复屿抬手打开灯,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似乎在问为什么不反抗。
周孟夏揉了揉他用力过猛有些发疼的腰,啧笑:“你身上的味道。”,略带着不满的语气又说:“岑总,您很喜欢小黑屋。”
不是在询问喜好,而是肯定的确认。
他也没反驳,食指抚着眉,漆黑的眸灼灼:“怎么不回消息?”
她懂了,来兴师问罪了,语气平淡:“岑总消息是您发的吧,您现在来问我为什么,那我告诉你哦,不回是我的自由。”
岑复屿也没在意,慢条斯理的扯下领带,漆黑的眸子在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周孟夏吞咽了一下,警铃大作,贴着墙根移动。
下一秒,岑复屿反剪她的手,将领带绑住,顿时她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轻捏着她的脖子两人额头相抵,温热的鼻息洒在对方脸上,有些瘙痒。
周孟夏不可置信,颤音磕巴的说:“你要干嘛,你……是变态吗?”
从前的岑复屿是温柔、绅士而且对她极其的尊重,突然她有些害怕眼前这个有些阴鸷、笑里藏刀的男人。
岑复屿是没打算藏了,换种方式她或许会喜欢。
本来想温水煮青蛙或许会好一点,但是她好像并没觉得。
周孟夏此时五感无限被放大,谨慎的看着他。
“看清楚了吗?”
一句前后文不搭的话。
她不解,眉紧蹙。
没管她回不回答,一字一句的说:“温柔、彬彬有礼这层皮下的暴躁、阴鸷,许多你接受不了的东西。”
不知道今天怪异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蓦地发暗的黑眸倏然发亮,骨指修长、青筋分明略带着烟草味的手抚摸着她的脸。
忽然心里咯噔,瞳仁放大,不可思议的望向他:“喜欢我?”
实在不是她自信,回想自从他回来后的行为。
有些………僭越。
说完后她懊恼的合着眼,就听到像钟鼓一样低沉的声音:“终于看出来了。”
终于?
那是很久了?
她听到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不定往四周看。
这是她逃避的行为。
岑复屿温暖的大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低声的略带着些乞求。
轰鸣的心跳声,砰砰砰地跳,震地人耳鸣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发愣的看着他。
“好不好,乖乖。”
发散的瞳孔逐渐聚焦,男人锋利的五官慢慢清晰,她有些发颤,只能草草地答应他:“好。”
明明是一首歌的时间,她感觉过了数万年。
门外传来人的交谈声,心又提了起来。
“我等你,快点解开,有人来啦。”
“好。”,刚才还是嗜血的野兽,现在变成了温顺的小狗。
枷锁刚解开,睨了眼磨红的双手,火气更大了,娇嗔道:“都红了。”,生气的捏拳捶他:“谁爱等你谁等你,滚蛋吧。”
“还想绑?”,威胁性极强。
“我不想。”
男人走上前,俯身搂着她,脸贴着女孩的侧颈:“抱一下。”
她真的服了。
“我不要。”
“你要。”
“那你抱空气吧。”
“我喜欢你,只想抱你。”
两人像几岁的孩童,争论抱不抱的话题。
无奈了。
他好黏糊,像只大狗狗。
两人抱了一会,男人等着她换下衣服,又拉着她去吃晚饭。
顾名思义是明天要去出差,多待一会。
周孟夏纵容着他,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