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有一处石壁,这是严钦在悬崖上就看到的,能藏人,不被上面的人看到,等那些人离开以后,顺着石壁就能爬上去,但唯一坏处便是,它只能容一人藏在里面。
严钦将随身佩剑拔出钉在悬崖峭壁上,一只手紧紧的搂住莫语。
“阿语,你听我说,你进这石壁里躲着,等他们离开……等明日,你坚持一晚上,明日顺着这条藤蔓爬上去。”严钦握住剑的那只手已经开始青筋暴露,他额头上满是汗。
“你呢?”莫语抬眸看了眼快要坚持不住的严钦。
“我下去,等你明日爬上去之后,你来寻我,我等着你。”严钦只能用这个谎言来欺骗莫语。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下莫语。
他知道,他一旦从这里摔下去,轻则重伤死亡,重则尸骨无存。
“我不要,我要同你一起。”莫语不想严钦一人从这里下去。
这里这么高,不可能摔下去会没事。
“阿语,若是你我二人都摔下去,到时候受伤谁来帮我们?”严钦低头在莫语额头间吻了一下。
“我在崖底等着你。”
莫语红了眼眶,他扭头看了眼那可以藏人的石壁,“我……我下去,你来寻我。”
“我会武功,不会受多重的伤,阿语,听话。”严钦用力将莫语带到石壁处,随后一阵声响,剑身断开。
莫语几乎是亲眼看着严钦从石壁上摔下去的,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莫语才抬起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得快些爬上去,严钦在崖底等着他,他要去找严钦。
虽是这么想,但他还是记得严钦说过的话,他得等那些人离开以后他再上去。
不能被那些人发现了。
不然他被抓回去了,严钦就等不到他了。
他在石壁里等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天刚微微亮,他便红肿着眼伸手拉过峭壁上的藤蔓。
他先试了下藤蔓的坚实度,随后整个人坠在藤蔓上,用尽全身力气往上面爬。
也幸好这石壁离悬崖边不远,等他爬到悬崖边时,他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他仰躺在悬崖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了下,眯了眯眼,这才翻身起来。
严钦还在崖底等着他,他得想办法去到崖底找到严钦。
他跌跌撞撞的往来时的路跑回去,那小破屋里还有他和严钦的东西,等他找到严钦,他就可以永远和严钦在一起了。
只要找到严钦。
莫语跑着跑着,突然摔倒在地上,他整个人趴在黄土中,染脏了他身上的衣服。
眼眶中的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严钦……
严钦在骗他,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还什么事都没有。
昨晚严钦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可他偏偏就让严钦一个人摔下去了。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严钦,严钦……”莫语起身靠在一旁的树下,抱着膝盖,眼神呆愣愣的流着眼泪。
“莫语,终于找到你了,你可是我从小培养的摇钱树,你就这么跑了?”老鸨拿着手帕扇了扇。
她今日本想去不远处的寺庙里祈福来着,却没想到刚好就碰到了莫语。
莫语脸色一白,慌张的站起身来就想跑。
可青楼老鸨是什么人,手上多的是绑人的手段。
“别让他再跑了。”
莫语被突然出现的几个彪形大汉绑住,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奈何他本就没了力气,此时挣扎也是螳臂挡车。
“我求求你们,你们让我去崖底,去找严钦,他还在等着我,我求求你们,先别带我走。”莫语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崖底?你可真是天真呐,就算严钦他会武功,那么高摔下去,恐怕是尸骨无存了。”老鸨叹了口气,莫语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看着挺心疼的。
但心疼归心疼,不代表她会让莫语离开,那样的话,她养了莫语那么多年,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算莫语再委屈再可怜,她也得让莫语成为她的摇钱树。
“尸骨无存,尸骨无存……”莫语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严钦摔下去以后他找不到严钦了。
可……
他不信。
他不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们让我去看看,若是他死了,我把他的尸体下葬,我就会回欣芳苑,妈妈,求求你。”莫语几乎下跪在地上。
他以前挨了多少次打,他都没有下跪求过。
如今,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再见严钦一面。
“傻孩子。”老鸨叹了口气,拿着手帕替莫语擦了擦眼泪。
莫语以为妈妈答应的,他笑了起来,连声道谢:“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傻孩子,严钦从那么高摔下去都已经尸骨无存了,你如何能找到他的尸体?”
莫语一顿,他皱起了眉,随后起身想要逃离这群人。
无论严钦如何,他都要去找严钦。
因为严钦说过,会在崖底等着他。
“带走。”
老鸨找到了这棵摇钱树,自然不会再浪费力气去寺里祈福了。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看着那几个彪形大汉将莫语带回欣芳苑。
莫语已经一个月都未出过门,老鸨可怜他,也一个月都没管过他。
但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不能任由莫语在这苑里白吃白喝,不帮忙赚钱,她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你们传消息出去,让那些客人都来捧莫语的场,另外,给张员外送一封密信过去,他好男风,他应当不会错过莫语这么一个尤物。”
老鸨安排好以后,扭着身子便朝着莫语房间走了过去。
她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应声,她干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莫语靠坐在墙角处,眼睛红肿,眼神呆滞。
“莫语,妈妈劝你一句,严钦已经死了,若是你真想找他,你得有钱,有了钱,你才能找人帮你去找他。”老鸨蹲在莫语身前,苦口婆心的劝道。
莫语依旧没有反应。
老鸨也渐渐没了耐心,冷着脸站起身来,“你已经在这白吃白喝了十八年了,莫语,你该还给我了。”
言罢,她便转身看向门口,“你们进来,给他沐浴更衣,今晚张员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