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广场阵法波动,一个俊美少年出现在阵中,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拿着根黑玉似的竹箫正在转动把玩。
正是岳洛白,不得不说灵力确实是个好用的日常生活工具,一路上他已经把竹箫制作打磨完成。
那个装玉竹的精致盒子则被他送给一个好奇询问竹箫的小修士了。
就连研磨下来的边角料也被那个小修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了,说是不能浪费。
湖边没走出去多远,岳洛白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平时和善的昆仑仙子,都会有些诧异的看他几眼,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人靠衣装这句话其实还是有些道理的。
如果说之前一身简朴衣服的岳洛白可以看作是清秀的农家少年,那么此时一身雪白云缎锦衣,头戴束发小冠的他隐约有了些少年谪仙的意味。
“师姐你看。”
一处湖边凉亭,眼尖的小道姑拉了拉玄真的衣服,玄真转头一看,愣了一下。
岳洛白远远就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两个纤细苗条的道姑,没走一会就见那个稍微高挑的身影转头看向他。
他有些叹气,被看见了也不好意思这样走过去,只得走进凉亭打个招呼。
“两位仙子晚上好。”
“哼!”,那个小道姑一脸愤然。
岳洛白放下包袱坐在一旁,“别哼了,你还差我一个要求呢。”
“你!”青筠气结,却也不好赖账。
她转了转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岳洛白焕然一新的装扮怪声道:“呀,这是出去和哪位小娘子幽会了?不会被人家吃干抹净了吧?”
岳洛白皮笑肉不笑,“在下近日发了笔横财,说起来也是托了仙子的福气。”
青筠撇嘴,“你哄谁呢?那袋灵石买你手里那根竹棍都不够,再加上这身衣服,你莫不是哄骗老板娘得来的?”
哟,这交易所老板还真是个胃口大的。
岳洛白有些诧异地低头看看了手里的墨玉灵竹。
他对这些灵材还真没有太深的研究。名字或许知道,具体的年份,价值他就一知半解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掏出那袋灵石晃了晃,“瞧你说的,以我的出众,老板娘得连人带店倒贴我,怎么样,改天我带你们去吃软饭?”
这下青筠说不出话了。
衣服先不论,那根墨玉灵竹明显年份久远,远不是那袋灵石能买下来的,更别说他好像一块灵石都没用。
她微微张开樱桃小嘴,怀疑道:“你不会是借着昆仑的名号去行骗了吧?”
“我卖身去了!”
岳洛白翻了翻白眼。
“明天就是灵元城的修行盛会开启之时,三日之后,我们返回昆仑境。”,玄真看着岳洛白有些头疼。
“这三天只要不出灵元城,你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三天之后记得回来就可以。”
岳洛白点头,“收到,两位仙子慢聊。”
正欲离开,接着他想起一事,回身认真问道:“道长听过神螭蛊吗?”
玄真摇摇头,“未曾听过,蛊道一脉向来飘渺无踪,其术法也鲜为人知。不过万年前南荒有一修行圣地名为神蛊门,或许回昆仑境以后你可去向掌教打听。”
岳洛白点点头,“多谢,那就不打扰二位仙子的雅兴了。”
“他连一点敬意都没有,师姐,要不你教训他一顿!”,看着远去的少年,青筠有些愤愤不平。
“你也少和他作对,说不定再过几天,你就要称呼他为师兄了。”玄真看着波光粼粼湖面叹道。
“师兄?”,青筠不解,“他要拜入昆仑?可即便掌教能收下他,他也得称呼我师姐。”
玄真有些出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灵元城的修行盛会在南荒算是其中的一大热闹之一。
除却苏家本身的势力和威望,交易会也能让众多修士见识到平时难得一见的修行资源。
灵材灵药,蛮兽,价格合适甚至还有高深的修行之法出售交换。
作为东道主的苏家,除了寻常事物,则会在修行会上出售阵法,护宗大阵,远程传送阵,只要灵石充足,他们甚至可以上门布置,童叟无欺。
可以这么说,南荒有超过一半的阵法,都出自苏家之手。
或许是得到了灵器灵药,修为大涨,急于证明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修行会的最后一天就变成了众多修士的切磋之日。
时间久了,苏家索性在外城分出一片比试区域,设有不同强度的擂台,交了灵石,签下生死状即可上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苏家不会干涉。
有擂台,自然就有人开盘口,苏家不参与,却也不禁止。
岳洛白此时就在比试区,他想来学习学习。
就修为而言,这两日他四处游转,街上看起来同龄的修士他大致都能感应到,培源境居多,启道境也有,但不多。
那天和小道姑的比试自己又没真实感受到启道境的战力,所以想来观摩一番。
没一会他就来到了启道境的比试场地,准备衡量一下本地人的战力。
比试擂台看起来是一个个方圆几里的广场,比四周稍高,每个擂台上面都有不知名的阵法笼罩。
旁边各有两名穿着苏家服饰的修士看守,此时就有两个擂台里厮杀正酣。
“该死,今天又要破财了,完了完了,我积攒大半年的灵石啊!”,旁边一个麻秆似的修士哭丧着脸,两眼通红,死死地盯着擂台。
“嘿,张老二,那壮汉可是四象宗的核心弟子,这几日在擂台上已小有名声,对面那个长青门的无名小子怎么可能会赢,他要是能赢,我把这擂台吃下去!”
麻秆修士旁边的同伴却是神采奕奕,眼神发亮地盯着擂台中心的身影。
擂台上,两位修士都有些气喘吁吁地盯着对手。
擂台中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一脸彪悍之意,赤膊上阵,肌肉琼结,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粗糙的大手里持着一根黝黑的铁棍,看起来就是个力量型选手。
在岳洛白的感应之中,应该是初入蜕识境不久,灵力波动还有些不稳。
擂台阵法边缘,一个二十来岁,身着褐色衣袍的青年半跪在地上。
比起对手,他看起来就狼狈许多,发冠都被打掉了。
长发披散,手里紧紧握着的铁剑已然弯曲,虎口崩裂,满是鲜血,胸口起伏不定。
这是被正面轰了一棍?岳洛白猜测。
“嘿嘿,小子,你要是交出手里的火灵果,我就让你下去如何?”,擂台中心的壮汉低声怪笑。
半跪在地上的青年豁然抬头,死死盯着壮汉。
前几日在他在交易之处欲以物换物,为师门带回一些灵药,最终未能谈拢,这个壮汉似乎就在周围?青年隐约有了印象。
怪不得他要在自己面前羞辱师门,原来是看上了自己手里的灵果!
自己一时激愤与他签下生死状上了擂台,却不想原来他打的一手好算盘。
“嚯,火灵果啊,这长青门的小子也不简单,这可是抢手货!”擂台下有些惊讶道。
青年对周围的谈论并不理睬,他硬撑着起身,吐出一口血沫。
“呸,四象宗的孬种,有种你就过来杀了爷爷!”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寻死了,我成全你!”,壮汉满脸残忍之色,却并不急于上前。
他看起来四肢发达,脑子却并不傻,和这青年废话,只是因为自己优势巨大,恢复速度也比受伤的青年快。
再拖一会,他有把握一棍震碎对面那个小子的五脏六腑,到时候什么灵果灵石不还是自己的?
青年似乎也知道壮汉打的什么主意,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盒打开。
里面是一颗红澄澄的果子,随着玉盒的打开,淡淡的清香和灵力开始弥漫开来。
对面壮汉紧紧地盯着玉盒,寒声道:“你若是是敢毁了它,待会儿我会把你扒了衣服,晾在这擂台之上,你长青门可就要名扬天下了。”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要是真这么干了,那长青门和四象宗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守在擂台附近的苏家修士也不干涉,比这更残酷的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青年并没有理会壮汉的威胁,他看了看完好的灵果,合上玉盒,把它放在脚下,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轻声道。
“再给你看一眼火灵果,免得呆会你死不瞑目。”
壮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会我会让你死不瞑目的!”
青年不再言语,手中结印,道道翠绿色灵力在身后凝聚,转眼就幻化成一株百丈高的巨树。
巨树枝繁叶茂,有丝丝碧绿光茫垂下,附在其周身,缓缓缠绕流转,青年崩裂的虎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长青门核心弟子才能修行的玄术,那棵树据说是他们宗门的守护灵植,年代久远,长青门很多传承都有它的影子。”,台下有人叹道。
这门派挺健康的,岳洛白转头看向擂台上的壮汉。
那壮汉自然不会让青年这么恢复下去,他手里持着的黝黑铁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泛起热浪,阵阵炙热的红色灵力波动从其中透出。
他看着青年背后的巨树嘿嘿狞笑,身如蛟龙,灵力震动间猛地弯腰起跳,双手持握红光闪耀的铁棍迎头劈下,欲要一棍砸死对面的青年。
他双手在半空之中红光绽放,原本细长的铁棍幻化成一根百丈长的巨大铁柱,磅礴浩然,恍如擎天之柱压落下来。
青年避无可避,身后的巨树之影轰然消散,化为一道翠绿欲滴的巨盾护在身前。看起来是想要正面相抗。
岳洛白仔细感应着其中的灵力强度,微微摇了摇头,寻常蜕识境的灵力在他的感应之中孱弱不堪,即便是拼命的手段,都否破开他的灵力屏障都难说。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当初老任说他变态时的包含了多少感慨。
以他伪混沌灵力的强度,只需要浑身释放灵力形成一道屏障,寻常同境修士在他面前可能连破防都做不到。
擂台之上,眼看无可阻挡的巨棍压下,在两者灵力接触之际,青年微微屈膝,身前碧绿的护盾突然往内一斜。
巨大的红色灵力压下,青年身前护盾破碎,身体远远抛飞,轰然撞在擂台边上的阵法之上,缓缓滑落坠地,阵法微微晃动,随机恢复正常。
“我的灵石!”,旁边麻秆修士再次惨嚎,仿佛天塌了一般,完美诠释了赌狗一无所有。
岳洛白没注意旁边的哀嚎,他看着擂台上同样缓缓倒地的壮汉,瞳孔微微一缩。
在双方玄术接触的一瞬间,青年突然倾斜的巨盾看似已经碎裂,实则大部分的灵力冲击都被被引导贯入地底。
只是不知道苏家在底下设置了什么阵法,巨大的灵力倾泻落地,只是碎裂了一块区域,远没有他预想中的天崩地裂。
而青年在巨盾碎裂,身体倒飞出去的时候,地上有一根碧绿的尖刺从脚下瞬间延伸,猛然刺入了壮汉的胸口,带出一串滚烫的鲜红色血液。
台下众人看着倒地抽搐的壮汉,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不一会一滩鲜血缓缓从壮汉身下流出,擂台周围更加寂静无声。
擂台边缘,刚刚仿佛破麻袋一般撞在阵法上的青年摇摇晃晃起身。
他胸前衣服破碎,鲜红一片,甚至能看出已经凹陷下去的骨叉森然的胸膛,有人回过神来,看得眼角抽搐。
青年先收起远处的玉盒,一步一顿下了擂台。
守护擂台的苏家修士淡淡道:“恭喜。”,递上了一袋灵石。
这是他们上擂台时交的,赢的原封不动退还。
输的,自然没人敢找苏家讨要灵石。
岳洛白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的背影,暗暗感叹,是个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