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的边缘空地，远处依旧是灰雾翻腾，异象纷呈，看起来玄异莫测。
这次空地上柳凝雪也在，岳洛白看着她好像有些疲累，不知是何原因。
光华流转，地上多了一张石桌还有三个小凳子，桌子上还有些小点心和茶水。
即便见过很多次类似的手段，这一幕还是让岳洛白内心啧啧称奇，愈发坚定了他修行的念头。
柳凝雪一边把点心递给他和老任，一边问道：“现在你刚刚步入修行，道基也已铸成，感觉怎么样？”
岳洛白一边吃点心，一边回道：“挺舒服的，运转修行法现在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有使不完的劲。”
柳凝雪抿了口茶，“小白，接下来你就需要进入培源境了，入灵境只是确定一个人有没有修行资质。培源境才是决定你以后修行路的起点，选择不同的灵力作为根本，修行的结果也各有不同，”
培源境，岳洛白之前已经听他们说过几次，他好奇问道：“要怎么做？”
柳凝雪这时有些犯难，她看了老任一眼说道：“入灵圆满以后，需要在道基之上培养一团本命灵力，于道基融为一体，外界吸收的灵力经过本命灵力的同化后，便能持续滋润肉身，更进一步地修行。”
岳洛白这才恍然刚刚她为什么迟疑，这段时间老任给他看过自己的道基，是一座金光闪闪的五层小塔，看起来很是不凡。
不同境界的修为，道基的高度是不一样的，入灵只能显化塔底，培源则是完善塔底的地宫，本命灵力就在地宫之中。
现在岳洛白也麻瓜了，因为他的道基不是玄灵界共有的塔状。
这旋涡状的道基，本命灵力放在哪？会不会被吸进去？
他看向老任，老任沉吟一会，决定道：“先按正常修行走，玄道也是这么建议的。”
想来他刚刚沉默就是用神识询问玄道。
“以前我听你们说无垢境和圣境，这又是什么阶段？”
趁着这个机会，岳洛白想把之前听到的一并了解。
老任解释道：“这就得从头说起了，培源境圆满以后，体内灵力会趋于圆满饱和，此时需要沟通外界道韵，进入自身循环，持续锤炼己身，听起来和入灵类似，过程却大有不同，具体的以后再说。自身初步和外界达成循环后，修行对敌可借助自然灵力，是为启道境。”。
岳洛白大致听懂了一些，又问道：“为什么会叫启道境？”。
老任咂咂嘴，“大致是体内道韵和外界沟通循环的时候，已经算接触道的起点了吧。”
道？岳洛白更加疑惑，“什么是道？”
老任一脸蛋疼，“这问题是你问的吗？你先尽快到真灵境再说。”
旁边柳凝雪白了他一眼笑道：“什么是道这问题很多人问，但是每个人心中的道各有不同，大致就是修行中明悟己身，坚守自我，实现初衷的一个过程，等你有一天明悟了，也就找到自己的道了。”
老任看岳洛白没有继续询问，接着说道：“等你内外灵力道韵能自如转换的时候，就是需要修行神识的时候了，这一过程叫做蜕识，让自身意识蜕变升华成为神识的境界，这个境界偶尔会出现有人突然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零散记忆，这些人被称作天慧者。”
这个词岳洛白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他还是有些愣，“多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这人还是自己吗？”
老任一脸唏嘘，拿了一块点心一口吃掉。
“那就看他们自己了，绝大部分天慧者选择以此生为主，多出来的记忆就像以前的一段经历，不否认，但是也不会再去刻意追寻，但还有个别的人，前世的执念很深，觉醒了记忆以后自己把自己给逼疯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岳洛白听他说的煞有介事，奇怪道：“不是说很少吗？你见过把自己逼疯的天慧者？”
老任眼角一抽，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见过，你以后要是听到有个到处拉着人聊人生的老疯子，一定记得离远点。”
“以后？那还不知道要几年呢。”岳洛白叹了口气。
他之前在玄道那里学习各种知识的时候就问过，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玄道当时只是摸摸他的头说，再过几年，时机还没到，什么时机，她也不说。
老任听了这话一时有些沉默。
岳洛白以为他还在想那个老疯子的事，追着问道：“蜕识境后面呢，是不是就是无垢境了，”。
老任缓了一下说道：“嗯，蜕识完成以后，肉身和意识相对处于一个鼎盛的状态，此时需要让二者合一，内外兼修融合，是为无垢境，这个境界是个分水岭，有人把它视为生命的第一次蜕变，很多人也把这个境界称为尊境，因为肉身与意识的圆满合而为一，生机旺盛，这一境界寿元会增加五百年左右，每个人或有不同，但只要进入无垢境，只会多于这个数。至于后面的境界，现在多说无益，以后你就知晓了。”
岳洛白嘴角一抽，“你怎么也学会打机锋了。”
老任笑笑却是没反驳。
柳凝雪见他们把点心吃完，手里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老任，“这是我从那边时空裂缝里汲取的混沌灵力，这一瓶的量想必能够满足培源境的开启。”
老任看了柳凝雪疲累的样子，一脸心疼的接过来，对岳洛白说道：“待会我会把混沌灵力灌入你的身体，以修行法引导他们，一定记住修行法里提到的每一个节点，把灵力固定在那些点位上，里面灵力不消散，最终凝聚合一，由道基内自然而生，既是成功。”
“以混沌灵力进入培源境，你应该是第一个，你来源时空裂缝，体质异于常人，应该能容纳利用它，不过毕竟没人尝试过，一切小心，记住，要是无法容纳修行就及时停止，我帮你把它逼出来，选择其他路一样能修行。”，老任接着又叮嘱道。
岳洛白看他说的慎重，明白不是开玩笑，也认真起来。
他离开凳子，盘坐下来，开始运转修行法，引导体内灵力按修行法一遍遍冲刷身体，漩涡状的道基旋转快了起来。
老任看他运行了几遍，流畅无阻。把手中玉瓶打开，喝道：“凝神静心！”
岳洛白刚听到这话，就感觉一团纯净的混沌灵力从头顶灌入。
入灵的时候岳洛白引导过灵力，有金色的灵力，也有灰色的混沌灵力。
都是如尘埃般的光点，进入身体也只是感觉暖洋洋的，耗尽以后再运转修行法引导，以此循环往复，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而此刻海量的混沌灵力从头而入，岳洛白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仿佛有人想撬开自己的头颅。
他明白此刻的重要性，忍着剧痛，开始一点点分批引导混沌灵力，顺着修行法运转。
直至运行几个周期后，他竭力忽略体内的痛苦，开始把体内的混沌灵力引导向道基。
那个漩涡倒是来者不拒，无论是金色灵力，还是现在灰色的混沌灵力，一概吸入进去。
岳洛白凝神观看，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进入培源境成功的标志是道基能吸收灵力转化出来。
而现在这个漩涡只进不出，等那一瓶混沌灵力耗尽，就意味者着他失败了。
虽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但看着疲累的柳凝雪，想来即便以她的境界，汲取混沌灵力依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一寸寸盯着体内血肉仔细观察。
进入培源境，需要在头顶，心脏，四肢各用灵力建立一个点，这些关键的灵力点会自动吸附外界灵力，散入体内。
而道基会自动把这些不属于身体的灵力吸附进去。
道基下的地宫内，本源灵力将其同化之后再释放出来，使之游走在体内各处，锤炼肉身。
这是金纸上的修行法，名为不灭金身。
现在明明已经完成了这五个点，道基却没有变化。
急是没有用的，岳洛白沉下心神，步骤没有问题，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体质或者天赋在影响。
于是他开始全力运转修行法，心神合一，体内灵力汹涌澎湃。
“他的灵力要失控了！”，岳洛白盘坐在地上，柳凝雪感受着他体内忽然暴涨的灵力，紧张道。
玉瓶里的混沌灵力只剩小半，引导混沌灵力的老任自然也感受到岳洛白体内的异常，他已经开始准备帮岳洛白逼出体内的混沌灵力。
旁边空地上一袭黑衣的玄道出现，“先别停，他还在做最后的尝试。”
如果说这里谁最了解岳洛白，那无疑是玄道，毕竟这六年岳洛白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于混沌体质的研究，恐怕没有人比她透彻。
场中开始传出异样的波动，来源正是地上盘坐的身影。
即便以前已经知晓岳洛白的大概天赋，空间的波动还是让三人有些惊诧。
空间之力是圣境才能初步掌控的力量。
眼下的波动虽说很小，但这是一个培源境不到的修士产生到的，传出去恐怕能颠覆玄灵界的认知。
不是，这里也不是，全力运转修行法的岳洛白再次排查各个核心点。
心神高度集中的一个瞬间，他察觉到了异常，那是眉心脑海里传来的。
脑子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岳洛白自然是知道的，之前他一直不敢仔细打探。
不同寻常的波动传出，他心神一凛，是那颗珠子！
此刻的珠子一改平时的乌龟属性，变得异常活跃，并且虚实变换，恍如幻象。
岳洛白仔细感应，这个珠子他是能操控的，随着珠子的持续活跃，他感觉眉心有了鼓胀感，好似什么东西欲要破开而出。
沉吟一会，感受着混沌灵力的减弱，他决定遵循内心的直觉和本命灵珠的异动走。
外界，老任收起玉瓶，瓶内的灵力依然耗尽。
如果岳洛白不能依靠最后进入他体内的混沌灵力完成突破，那么就意味着他失败了，而下次的突破会变得更艰难。
“轰！”，岛屿边缘的灰色雾气翻滚愈发激烈，突然爆发开来。
一股溪流般的灰雾脱离出来，直奔地上的身影，过程中逐渐凝聚缩小，最后化为一道灰光贯入岳洛白的眉心。
老任和柳凝雪看着玄道，见她毫无出手的意向，也只能静观其变。
岳洛白周身的波动愈发强烈，周围仿佛被火焰烘烤的空气一般，有透明扭曲的涟漪出现。
随着灰芒的贯入，三人眼神一缩。
岳洛白周身的波动开始消散，但他的眉心处却突兀多了一道竖纹。
这竖纹随着他的呼吸开合不定，闭合的时候像是一道漆黑神纹，打开的瞬间它就像一条细小的空间裂缝，深邃沉重的气息弥漫。
即便是三人的境界，也感觉到了本能的不安。
“这是......”，老任有些失声。
一道凛冽的剑气出现，多日不见的姜霆浩身形出现在场中，看着地上的身影眉头一挑。
“这就是不可知者吗？”
良久，姜霆浩的声影渐渐散去，只余一声谓叹。
眉心灵力点建立的一瞬间，岳洛白感觉一道灰芒不知从何而来，迅猛贯入了自己脑海。
乳白色的本命灵珠将其尽数吸收，而后它又变回乌龟属性，彻底沉寂下去。
此时头顶早已停止了混沌灵力的灌入，刚刚那道灰芒感应没错的话应该是纯净的混沌灵力，岳洛白想了想，控制着灵珠吐出一小团灰芒。
果然是灰色的混沌灵力，只是凝聚度很高，岳洛白重新构建几个修行法上的灵力点。
不同的是最后他在眉心处也构建了一个。
头顶，心脏，四肢，加上眉心，一个七个点出现，运转修行法的瞬间，外界灵力汹涌而进。
老任给他看过自己的修行，灵力自修行法搭建的各处点进入，弥漫体内血肉，而后被道基吸入地宫，转化后再释放而出，滋润血肉。
搭建完七个灵力吸入点后，岳洛白感觉浑身开始变得无力起来，昏昏沉沉，想要瞌睡一般。
他猛然警醒，咬了一下舌尖，凝神继续运转修行法。
运行了一遍修行法之后，岳洛白观察到了自己吸附灵力的路径。
其他正常的六个点和老任一样，但眉心是修行法上没有的，灵力吸入后并不散于体内血肉，而是被本命灵珠吸收。
不久后一股灰白色，完全转化为他自身的灵力被吐了出来，开始滋润他的识海。
这......
岳洛白一时不知道是好是坏，观察了一会之后他觉得大概是好的，至少现在看没坏处。
真好啊，终于不负所托......他想。
岳洛白不知道外界如何，他现在只能感受到即使强行凝神聚灵，自己的心力也渐渐耗尽。
就像以前通宵熬夜过后一般，想强行打起精神，可不知不觉间总会走神瞌睡。
他感觉自己撑不住了，完全是本能一般的在运转修行法。
“他进入培源境了，心神损耗有些严重。”
外界，看着已经陷入昏迷，却仍保持盘坐的身影，玄道轻声说道。
随后她和岳洛白的身形像被擦掉一样，消失不见。
岳洛白朦胧中感觉自己像发高烧了，不停地出汗，身体不停微微颤抖，头痛欲裂。
竹林二楼，玄道把他放于软床之上，没有离开，手中出现一团漆黑的灵力，缓缓笼罩住岳洛白。
感应到他慢慢恢复正常，陷入沉睡，才起身下楼。
静看窗外竹林良久，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进入了书桌上的七层小塔。
岛屿边缘，柳凝雪看着翻滚不定的灰色雾气出神。
老任在旁边也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他邀请道：“我们去岛中心走走？”
“好啊！”，前方的窈窕身形转了过来。
言笑晏晏，灰色的雾气仿佛都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