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遇到了你的父亲,他教会了我很多道理。他告诉我,世道本就如此,我不该因为没有将其改变的能力而否定自己,因为这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
“所以,庭玉,你没有错,那孩子也没有错,错的是这皇权独尊,贵族至上,天下苍生皆为刍狗的时代。”
温庭玉的眼睛黯然失色,眼神忧郁,流露出岁月里风霜雪雨的痕迹,他说:“今日见到桑淮,我竟有些失神,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他,而是当年身陷牢狱的我。”
“我想救他,叔父。”
柳西望温柔的看着他,缓缓的说:“嗯,我帮你。”
和柳西望分别后,温庭玉独自一人步行至位于城郊的唐家,月夜的清光笼罩着一望无垠的桃花林,让他不禁放慢了脚步。
鼻间飘来一抹浅淡的桃花香,如清晨的薄雾般轻盈,又沾着点夜间的凉意,平日里闻惯了浓烈馥郁的“千合香”,这种自然的花香竟有种别样的清寒凌冽,叫人身心舒快。
这个时辰,她应该入睡了吧。
自从上次他在客栈醒来,发现怀里抱着虞娇棠以后,每晚就寝前,他都会用一床被子隔在两人中间,可不知为何,每天清晨醒来,那床被子总会落在床角。
一低头,发现虞娇棠躺在自己怀里,少女的身体玲珑娇软,一头乌发散落在床铺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出一片阴影,更衬恬静的睡颜。
他凝视着她,眸中情绪翻腾,却终是闭了闭眼,再睁眼,便是平静的挪开目光,仿若陌路。
微风吹过,桃花瓣漫天飞扬,他伸出手,折下一柄桃枝,想着回去插在白瓷瓶中,用清水养着,应当能开一段时日。
不觉间,手中已握了一捧。
他迈开步子朝着唐家的方向走去,在一片幽深的黑暗中,温庭玉远远看到有一抹荧光微微闪动。
如同漆黑夜幕下,一只指引归家方向的萤火虫。
走近一看,他发现是虞娇棠站在唐家门外的柳树下,提着一盏灯笼,看到他的身影,虞娇棠高兴的朝他挥了挥手。
月上柳梢,夜里的风沾染着些许凉意,虞娇棠云鬓散乱,冻的指节泛白,他冷声道:“你在这里做甚?”
说话间,他解下沾满风霜的斗篷,覆在了虞娇棠身上。
虞娇棠眼睛一亮,盯着他手中的桃花:“温大人,这是给我的吗?”
不等他回答,虞娇棠伸手接了过去,将脸埋在桃花中深深一嗅,感叹道:“好香啊,谢谢温大人。”
温庭玉思量着,既然她这么认为了,那他也不用解释了,免得扫她的兴。
突然有点惋惜那包灵渊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栗子酥,也是被她这么先入为主的抢过去,他才只吃了一口。
虞娇棠脚步轻盈走进房间,随手找了个酒坛将桃花插了进去,完事后还满意的盯着自己的杰作。
温庭玉本不想和她多言,但看着那青绿色的阔口酒坛,觉得实在不甚美观。
他压抑着情绪,终是忍不住开口:“要白瓷瓶……”
虞娇棠不明所以的转过头看着他:“什么?”
“桃花要用白瓷瓶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