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后,眼前的纯白色让他恍惚了好一会儿。
终于方允尘动了动眼珠,勉强的想要抬起手,低头却看见自己的手腕被分别绑在了病床两边的护栏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又被绑在了这里。
直到视线里面出现了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方允尘这才像是惊醒了一般。
面对逐渐逼近自己皮肤的针尖,方允尘疯狂是向床角缩去,完全不顾及被强行勒到青紫的双手,甚至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躲避着。
“我已经很乖了,求求你,我不要再打这个了……”
“不要碰我!”
“求你……”
方允尘蜷缩着身体,努力的用尾巴遮住自己身上的皮肤。
直到苏云从病房外冲出来抱住他的时候,方允尘的口中还在不停的求饶着。
都这样害怕了,却也只是小声的抽泣着,不敢发出声音。
“看着我!”苏云强行将方允尘的脑袋从膝盖里抬起:“这里是医院,你生病了我们在看医生,听得到我说话么?”
“小尘!”
看着怀中目光呆滞的方允尘,苏云咬了咬牙,轻轻用手遮住了这双让他看了心痛的眼睛。
“就一下下,不疼的……”苏云小声的哄道。
方允尘像是忘记了挣扎,只是在针管扎进皮肤的那一刻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苏云的掌心之下一片温热。
抬手的那一刻,两行清泪从方允尘通红的眼角滑下。
脆弱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的样子让苏云心疼的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但是指尖接触到泪水的那一刻,苏云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
收回的,湿润的手按向了心口。
为什么……为什么会感觉到兴奋?
好喜欢看他哭,怎么会有人哭的这样好看?
但是心底的理智却促使他伸出了手,把绑住方允尘双手的绑带解开。
边上的医生摸了摸青紫的手腕,紧紧的皱褶眉头:“脱臼了。”
苏云也是一愣,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抽个血,为什么会这样的害怕,怕到宁可把手挣扎到脱臼。
等医生处理好后,苏云抱着方允尘,带着他到了一个才安置好不久的新别墅。
里面的一切陈设都很新,却没有一个角是尖锐的。
一切物品都是防摔的材质,就连窗户的玻璃都是防弹玻璃,外面还都安了防盗窗,连阳台都是有着全景大玻璃,而不是透风的。
方允尘昏昏沉沉的被带到了这里,放到床上后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昏睡。
边上的几个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拿着医药箱站在一边。
“下次抽血之前,一定要在他睡着的时候,不然会吓到他的。”苏云的语气冷冷道。
这时,一个人姗姗来迟,右边额角的一大片疤痕让这个人看起来十分狰狞。
他推开了房间的门,看着气氛不太对,再看了看床上的小少爷,不由的笑出了声:“哥,你真行,这都给人家绑回来了。”
“苏嘉木。”苏云的语气中充满了警告:“你还没有被认回苏家,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不要节外生枝。”
“知道了。”苏嘉木耸了耸肩。
几个人拿着各种器械在昏睡的方允尘的身上取了很多的样本。
“苏少,体液样本还差一些,我们……”一个医生道。
“闭嘴!”苏云看着一群人对着方允尘上下其手已经很烦躁了,这些人竟然还要无理要求。
“这些样本应该够父亲研究一段时间了,其他缺少的,这两天我会收集好送过去。”
本来在医生们看来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听了苏云的话语却也都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识相的出去了,唯有苏嘉木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你答应我的。”苏嘉木的声音淡淡的;“你答应只要这件事我帮你瞒过去,你就帮我找他。”
“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办得到。”苏云的语气却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嘉木低着头,在苏家正牌少爷面前只能是低三下四的样子:“谢谢哥。”
“其实我们有一点很像。”就在苏嘉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苏云突然开口道。
“我们都是一样的,有仇必报。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给你拨办个市的警力,帮你把他找出来。”
苏嘉木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转身关上了房门。
其实,那个人根本没有想过要杀掉自己的吧。
他那样努力的送自己离开,自己却因为那样的小事差点就毁掉了那个人耗费了将近三年的计划。
苏嘉木回到了自己的住宅,是苏云为他临时置办的,却也让他住在这里五年有余了。
坐在床头,陈旧泛黄的报纸贴在床头,像是老一辈人为了纪念什么重大是事情才会干的事情。
他看着报纸上面,残破不堪的建筑,不自觉的就自责,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回去,没有脑子一热的向他告白,是不是那个人就不会为了躲开他躲了十年。
但比自责更多的,是不甘,是愤怒。
不甘这十年的寻找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愤怒自己当年的弱小无能。
报纸上,十年的一天,352研究所发生爆炸,312位研究人员全部死亡,无一人生还。
但是苏嘉木知道,如果除去洛肖,那么就是311位,加上洛肖就是312。
这些年他一直在祈祷,希望洛肖已经逃出来了。
打开抽屉,是一张塑封的工作证。
当年,他的工作证丢失了好久才发现,而且再怎么都找不回来,大概是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悄悄的把他的工作证给藏起来吧。
因为塑封保护的很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352研究所工作证
姓名:洛肖
性别:男性Beta
年龄:21
职位:X区生物学博士
苏嘉木顺势倒在床上,塑封工作证上,照片里的人毫无笑意,乌青的下眼睑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究竟多久没有睡觉了一样。
他看着照片里面,那毫无生气的洛肖。
“肖……肖哥……”
滚烫的呼吸在塑封上面蒙了一层水汽。
哪怕最后终于释|放,更多的不是解脱,而是从心底发出的空虚。
“肖哥,求求你,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