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刚走，门口就进来个男人，满脸是汗，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有点长，又黑又瘦，个子有近175，唯有一双眼炯炯有神。
“她爸！”姜晓梅一抬头看到门口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泪就滚落下来。
“爸爸！”李金娣和李银娣同时叫着，一人拉椅子让他爸坐，一人去端了茶缸，里面有大半缸水。
李青河这急赶了一路，也是累了，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喝完。
“银娣，拿上票，去锅炉房再端一缸子水来！”李金娣把妹妹支走了，以下的话不能让妹妹听到，太沉重，她还是想妹妹有个快乐点的童年。
李金娣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父亲，又瘦了好多，果然挖湖挖渠不是啥好活。 李金娣不想母亲来说这些话，怕她激动，动了胎气。一五一十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小声的细细说与给父亲听，另外把李拐子的事也说了。
李青河听着听着就沉了脸色，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隔壁村有个媳妇，生了个孩子，男人说孩子是死的，扔了，媳妇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男人死活拿不出孩子。那几年闹大饥荒，孩子生下来没有奶水饿死的也不少，加之，那家子孩子也有几个了，后来不了了之了。据说那媳妇生产的那天，有人在那家后面的竹林里看到了李拐子。他妈和大嫂故意瞒着她媳妇双生的事，还提到李拐子，这是想干什么。他妈可真的想……，她敢？
“爸，我落水后昏迷三天，是妈和妹妹照顾我，这三天我做了个梦。” 李金娣想到那个梦，泪水就滑落了下来。
李青河哪里舍得姑娘哭，用他粗粝的手指给姑娘擦眼泪，哪知道越擦越多，一时慌了神。
“不哭，不哭，爸爸在呢！”心里酸涩不已。
李金娣哭了一会，才稳定了情绪。
“爸，离你们挖湖的不远处，是不是有一个深涧？”
“是的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大家都走这个路，今天我就是走的这条路来的，不过要小心，那个深涧实在太深了，不能往下看，一看就怕得慌！”
“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有别的路，就是绕得有点远，大家都赶时间，小心点也不怕的！”
李金娣看着他爸才30多，都已经显老态了，而她妈才30，却已经满脸沧桑。这个年代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累的年代吧。
“爸，再过半个月，有一场大雨，那里会山体滑坡的！”
“不会吧，那里已经很多年都是那样的，怎么会呢？是您 梦到的吗？”
“是的，梦里，妈早产，您赶时间回来，赶上山体滑坡。妈生下妹妹后奶想把我们赶出家，后来解放叔来了，我们总算留下来了，可是两个月后妈妈和妹妹走了，留下我和妹妹。她们天天让我们干活，像喂狗一样高兴就给点吃的，不高兴就打一顿，后来，把妹妹卖给了个老鳏夫，把我卖给了个傻子。妹妹被虐待死了，我逃了出去，可是李金凤又把我骗回来又卖了第二次。被卖山里当天夜里逃跑落水死了。”说完泪如雨下。
李青河震惊的双眼圆睁，看着大女儿一动不动，愣了好久的神。
心里如何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自小就不得父亲母亲的喜欢，他知道生她的时候母亲难产差一点命都没有了。他们不喜欢他，他也认了，可是关他孩子们什么事呢，何故迁怒于妻儿到如此地步。他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