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禧堂东侧三间正堂,王氏看着小桌上厚厚一沓银票想着,一直知道莫姨娘不是个简单的,谁知道这么有心思,自己本不欲与贾竖之流来往,但如此厚礼到是让她有些犹豫。
一时身边陪房容芝进来看她还坐在桌旁不动,说道:“夫人早些睡吧,这些日子多少事操心,眼见着就瘦了,还不多保养保养。”
“如今也只有你还体贴我是否辛苦,也不知道这年年月月的劳心劳力为的什么!”
“自然是为了儿女平安,一家子顺遂和乐,这些夫人不是都有嘛……”
“我有吗?”王夫人自问她在别人眼中或许算是顺风顺水的,但…算了,谁能没有个烦心事呢,“容芝你说这事能办吗?”
“莫姨娘求您的事难办吗?”
“这倒是也还好,不过你不知道,这商贾之流最是狡诈,老爷不喜欢和他们纠缠太深,按说莫姨娘是扬城来的,是个容易来钱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水太深,只要沾湿脚,再想上岸就难,我也是手上太紧,又有上面的那个盯着我,要不我也实在不必要为这点小事出手。”
“那夫人的意思是?……”
“一个地方从六品的小官,这次就遂了她的意,也不用老爷知道,以后再要有其它事却是不能了,这次就先这么支应过去吧。”
“夫人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思量了,不过是点小事,以如今我们府里的地位夫人也太小心了,别的人家杀人抢掠的事也不是没有,照样升官发财。”
“这样的话可别说了,我们家老爷是个有志向的,你不懂,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就下去吧,我也睡了。”
容芝去收放银票时不免心惊,豁~皆是千两一张,可见莫姨娘养家真正出手阔绰,难怪看她平常吃穿用度样样精细,提醒自己以后还是要凡事留一线,谁知道哪里有真佛呢。
次日天明,依旧是上下忙碌,准备老夫人的寿辰之事,只不过对于王夫人来说心态已经十分不同,认真说起来这世上大多数的事都可以用钱权来解决,如今她手头宽裕自然乐意好好哄丈夫、婆婆高兴,于是处理起事来也显得意气风发。
终于到了老太太寿辰,府里早就挂上彩灯,地上铺上红毡,箫声鼓乐齐开,这宴席预备要连开五日,第一日是招待同样的有爵人家,第二日是官场同僚及诰命,第三日是下属官员和自家亲友、堂客,第四日是家宴,第五日是武家族老及族人,各管事、庄头凑一日。
今日便是第一日了,这京城里有爵人家不少,来的虽然不多,但有交情的公侯王府、郡王府、公主府以及家里有世袭的,还有几个老太妃也都命人送了礼来。
武老夫人带着家里众人皆是大妆相迎,进入府内,设东西席,女眷这里王夫人带着儿媳作陪,男宾这边当然是武牧带着家里子弟作陪,就连林立阳也被拉去见客,只是就不坐席了。
来的人当中有两个人家极有分量,一个是如今辰妃娘家老国公府,另一个是老王爷安逸王和王妃。忠勤伯府自然十分看重,一应装点、用具都是最好的,酒席菜品也都是试过多次选了最富贵精致的,酒宴过后女眷们到院子里重新摆茶说话,叫来家里小姐们见客。
最醒目的当然是武天娇,她也确实当的起一个伯府大小姐的样子,光彩非常,她样子本就长得美,今日又特意打扮了,不管穿戴还是气度一看就知道是金尊玉贵,大家门户,其余几个也是盛装出行,就连武涟漪也难得出现在众人眼前,此时安静站在一旁。
国公夫人看到这一溜花样年华的小姐们,出言赞道:“你家姑娘们真是钟林毓秀,都是好的,尤其这个大姑娘长得真是气派,怎么养出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听说已经办过及笄礼了,不知道以后要选个什么去处才配的上她。”边说边拉在自己身边坐下说道,“坐这里陪着我们几个说说话,”又命人取出备好的礼物给在此的所有小姐,“几个金玉宝石的戒指,还有几串珊瑚的腕珠,不值当什么,平日里拿着玩。”
安逸老王妃当然也不落后,随即也把给府里小姐们备的礼品取出,一应人等接过道谢。一时又想起来问道:“那林家几个姑娘是不是如今也住在府上?”老太太在旁边回道:“是住在府里的,不过因为还在孝中不便出来见客,之前就来磕过头了,说是家宴时再给我拜寿,也是十分孝顺知礼的。”
安逸老王妃闻言说道:“是这个道理,你们家也是厚道人家,我听闻之前圣上就因此很是夸奖你家侍郎大人。”
武老太太听到此言自然高兴,呵呵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家这个儿子从小最是惜老怜幼,连着这个儿媳妇也帮着做了许多功夫,我是个老封君,万事不管的。”
国公夫人附和,“这才是呢,我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子孙上进,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总该是能享享福的。”
安逸王妃又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辛辛苦苦到如今,总得得些自由不是。”
国公夫人突然想到什么笑着说道:“若说自由,谁有安逸老王爷自由呢……”话虽未尽,席间之人心下都明了,自然不好接话,便有些冷场。
安逸老王妃立时脸色便不好看了,想着国公府不过是个外戚,如今也敢和她叫板,一时茶也不喝了,话也不说了。
王夫人有些不明白这里面的龃龉,但此时必是要圆过去的,立刻转开话头说道,“我这里还备着戏呢,是如今京里出名的班子,让老太太给我们点出好戏听听。”
武老夫人笑骂:“刚说你有礼,这就打嘴,家里贵客临门当然是让客人先点。”国公夫人和安逸王妃皆是推让几回,然后都点了戏就把刚才的话皆过不提,众人看了几出戏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