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宋司宴还是没有林絮的下落。
他急的团团转,派人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然而还是遍寻无果。
一圈下来,人倒是都被自己惊动了,然而林絮还是没有下落。
夜色降临,风雨将至。
他无力的滑坐在地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只觉得绝望。
最后,是姜小棠的一通电话拯救了他。
“有人跟我说看到了林絮进学校,宋司宴,你去天台找找,她平时不高兴的时候都爱上那里。”
话音刚落,他如蒙大赦。
顾不上什么体态风度,他疯了一样的跑到路边拦下出租车,在所有抢车人的咒骂声中扬长而去。
学校天台,他直坐电梯,升到最顶楼。
他的心上,像拴着一块大石头,高高悬起又轻轻晃动,晃的自己心神不宁,忐忑难安。
一路的急切都在此刻放缓下来,他几乎是蹑手蹑脚的走上楼梯。
他是真的怕,怕自己的期待又落空,怕她不在那儿。
然而他的脚步,在转角处顿住。
他看见林絮坐在天台入口处,最高一级的台阶上。
她埋着头,像只小猫一样的抱紧自己蜷缩着,身体微颤。整个人在身后呼啸的冷风作用下,显得摇摇欲坠。
宋司宴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什么是非对错,旧情新欢。
那一刻他是真的觉得,天塌下来,都没有她重要。
“絮絮···”
他小心翼翼的放缓着自己的声音,生怕惊扰到她一样慢慢上前。
然而林絮没有抬头。
天台上呼啸的风不停的往这个窄小的楼梯间灌,宋司宴以为是风声太大了,她听不清,于是他又试着叫了一声。
“絮絮···”
林絮终于抬起头来。
她双眼通红,半边脸也高高肿着,简直鲜红的刺人。
宋司宴几乎是在她抬头的同一瞬间掉下眼泪。
她眼里没有任何一点情绪,只有无边无际的破碎,仿佛一个刚刚失去一切的孤儿,孤零零的守在这个角落,等着人来捡起拼凑。
宋司宴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将衣服拢紧。他蹲在她面前,用温热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轻轻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絮絮,怎么了?”
“谁打的你?”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像母亲安慰被欺负的孩子,带着一点迁就式的诱哄。
林絮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连续多日积压的情绪几乎是在一瞬间爆发,她的眼里泪花闪烁:“宋司宴,我,我可能是聋了。”
哭腔浓的,化都化不开。
宋司宴鼻子一酸,急忙抓起她的手。
“不会的,不会的絮絮。”
“我们去看医生,我带你去看医生,你不会有事的。”
林絮用力摇了摇头,抽噎着继续开口:“我,我害怕···”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的右耳就已经不太能听得到声音了,就算有也非常不清楚。
她是真的怕。
怕自己就这样成为一个聋子。
宋司宴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不住的握着她的手安慰:“絮絮,听我说,你不会有事的。”
“我们得尽早去看看,才能治好是不是?”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林絮哭声渐止,他说的对,自己得尽早去看,才能治好不是吗?
见她态度松动,宋司宴露出一个笑容。
“来,我们起来。”
林絮就着他的牵引,慢慢站起身来,跟着他,一步一步的,下了楼梯。
最终医院的检查结果证明,她只是出现了短暂性的失聪现象,只要好好调养,就可以恢复正常。
“哎,这是谁扇的巴掌?下手也太重了,活生生把人打成这样。”
“我看那小姑娘,也不像个惹事的,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医生不住感叹着。
宋司宴紧捏着检查报告,不住收紧,把纸捏成了废团。
他本以为,陈夫人就是嘴上厉害点,没想到,她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林絮好歹是她亲生女儿,她竟然下的去这么重的手!
敢欺负他的女人,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
第二天一早,宋司宴专门打电话来请陈家二老吃饭,说是他已经找到了林絮,想跟他们谈一谈。
陈夫人本来不想去,但奈何陈天逸一直坚持,她也就不得不拉下脸来参加饭局。
饭局上,宋司宴先是简单说明了一下找到林絮的情况,又扯了些其他家长里短的事情铺垫。
听到陈夫人都快烦了的时候,他突然站起身来,切入正题。
“陈伯母,絮絮脸上的伤,是您打的吧?”
“伤?什么伤?”
陈天逸不明所以。
“絮絮被人打了一巴掌,差点聋掉。”
“这件事,难道陈伯父不知道?”
“书琴?!”
陈天逸看向她。
陈夫人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我,我是打了她。”
“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
“所以,絮絮是被你赶出去的?”
“亏你还在我面前装无辜!”
陈天逸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着看向她。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偏心了一点,可我没想到,你能过分到这个程度!”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你却三番两次的针对絮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絮絮那天死在了外面,你要怎么办?”
陈天逸越说越气,直连声音都变了调。
好半响,他才找回一点理智。
“现在,你去给絮絮道歉···”
“如果她不原谅你,你这辈子都不用再回来了!”
陈天逸说完,摔门而去。
陈夫人哭的满脸是泪,结婚那么多年,陈天逸与自己相敬如宾,什么时候闹的这么面红耳赤过?
都是因为林絮。
她恨恨咬牙,看向宋司宴的眼神里也布满杀人的戾气。
“你满意了?”
宋司宴俯身撑着桌子,对她冷冷一笑,说道:“远远不够。”
说完,没等陈夫人反应,他就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让他们进来吧。”
陈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随后就看到一大群记者破门而入,满场的闪光灯照的自己几乎眼晕。
“陈夫人,听说您涉嫌虐待子女,是真的吗?”
“陈夫人···”
记者们不断提着问,将她围在中间。
人群外,宋司宴扬起一抹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