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枝挂硕果,江丹瑾挽起袖子坐在呈三角形的折叠梯上采摘树上的红苹果。
对面的石子路上走来三人,两前一后,正是皇帝跟太子,还有服侍在皇帝身旁的太监总管许厚。
皇帝在带着太子参观农场,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江丹瑾握着苹果的手收紧,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在想着苹果能不能把人砸死?
最后他还是收起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呱呱——”一只青蛙漂浮在水里鸣叫,月亮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青蛙双腿一蹬,将月光的倒影搅浑了。
可它才游出去一段距离就跟一艘船撞了个正着,“啪嗒”一声沉入了水底。
这是一艘华丽的画舫,通体朱红色,船头刻有字,但被人用刀胡乱划花了,隐约能看出是个“罗”字。
画舫上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他们举着火把,虎视眈眈地看着前面的山头。
画舫内一片狼藉,但仍能看出原本美轮美奂的面貌。
角落里有一群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人,他们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布满了淤青。
看他们的穿着,不难看出这些人非富即贵的身份。
这些人全都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拼命将身体往角落里缩,而他们的不远处还躺着一具被折磨至死的尸体,更是大大的震慑住了众人。
画舫迅速靠岸了,山头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抹了脖子。
惨叫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画舫内被绑的人听到这些惨叫声,心惊胆战地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后,山头上插满了火把,两名喽啰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在跪在地上的人们面前。
一名光头壮汉大马金刀的坐下,眼里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他的视线在人群巡视,如同一只在挑选猎物的豺狼。
人们不敢跟他对视,害怕的低着头。
“那个,用红绳绑头发那个女的,抬到我房间,等今晚我先享用了,再轮到兄弟们。”光头壮汉声音洪亮,像是一道惊雷打在人们心上。
被点名的女孩因为恐惧而发起抖来,她的奶奶急忙把她搂进怀里。
喽啰们起哄,将那名女孩生拉硬拽的从她奶奶怀中拽了出来。
女孩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我孙女才14岁啊,你们这些畜生!”老婆婆踉跄地站起来去追,却被几个喽啰踹翻在地。
几人你一脚我一脚的用力踢在老婆婆身上,老婆婆很快就没了气息。
光头大汉啐了口唾沫,骂了句“晦气”。
“太老了,吃起来没味道,扔到水里喂鱼吧。”
“是,大当家!”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一个生命就这样逝去。
沉默的众人听到这个声音,头垂得更低了。
光头大汉十分享受这些人对他的畏惧,他狞笑起来,笑容在火光中扭曲,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老的全喂鱼,男的扔进笼子里不饿死就行,女的给大伙开开荤!”光头大汉一声令下,喽啰们沸腾了,高呼着他的名号。
夜,更深了。
“妮妮姑娘,请问花老板哪去了?”蔡荣川彬彬有礼的走到柜台前询问妮妮。
妮妮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蔡荣川脾气很好的任由她打量。
“姐姐一大早就在门外的岸边上钓鱼。”妮妮半晌才回答道。
“谢过妮妮姑娘了。”蔡荣川作了个揖,微笑着离开了。
妮妮等人走远了,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蔡荣川穿过摆满摊位的集市,一眼就看到花音坐在遮阳伞下面,悠闲的钓鱼。
他走过去向她打招呼,“花老板。”
花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望向水面,“有事吗?”
蔡荣川笑道:“没事,只是父皇催得紧,孤只好来你这里避避难。”
“行吧,你就在边上站着吧。”花音无所谓道。
蔡荣川无奈地笑了笑,真就站边上不动了。
一阵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袍在风中翻滚,他眺望远方,心情忽然变得豁然开朗。
“其实孤并无心权势,若不是生在皇家,孤或许会去做一名游侠吧?”
蔡荣川望着平静的水面突然说了句。
花音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蔡荣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说出深藏在心底的话,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又或许是氛围太过于平静让他忍不住想倾诉。
总之他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自然到让他有些诧异。
花音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和她待在一起会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是那种身心都放松下来的舒适。
“花老板四处游历,想必中途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吧?真羡慕你能自由自在。”
“孤在出生时就被父皇立为太子,此后更是在父皇的层层保护中长大成人,孤感念父皇的恩情,也愿意为他守住这个江山。”
“可孤被保护得太好,甚至不知道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孤知道书里的所有知识,但却无法离开父皇为孤打造的牢笼,亲身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孤想尝试挫败的滋味,想去一览众山小,体会书中说的凌云壮志,想去看看热闹的街道,体验人间烟火……孤想体验的事物太多了。”蔡荣川深深叹了口气。
“父皇的爱太沉重,这成了一种负担……”
“……我怀疑你在凡尔赛。”花音颇为无语的吐槽道。
蔡荣川虚心请教,“何为凡尔赛?”
花音哼了哼,“就是通过抱怨的形式来显示自己的优越,就像某些有钱人说自己不爱钱一样。”
“原来如此,不过孤没有……嗯,凡尔赛。”
“我管你有没有凡尔赛,在我看来你就是庸人自扰,不喜欢现在的生活那就想办法打破,如果没办法打破,那就老老实实扛起身为太子的责任。”
“话是这样说没错……”蔡荣川蹙眉,想反驳花音的话,说得容易,但做起来难于登天。
就在这时,花音拉起鱼竿,钓上来一条小鱼。
花音指着那条小鱼道:“鱼也不想当鱼的,可这轮不到它做主。”
“那由谁做主?”
“大概是天命吧。”
蔡荣川望着那条小鱼若有所思。
花音解下小鱼,放回了水里。
正准备再挂饵时,远处缓缓驶来一艘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