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的荷叶微微摇曳,雪芽眼眸一扫,便看见湖心小亭处被白纱遮掩,吹着微热的风,那道黑影在白纱飘扬中若隐若现。
雪芽眼眸一闪,寻了一条小道便朝着湖心而去。
“小姐。”青玉上前,有点紧张,这人能逃过哥哥的眼睛,无声息的到了湖心,要不是这人毫无恶意,此刻他们肯定负伤惨重。
“无碍,你先进屋收拾下,一会我要沐浴。”雪芽瞥了眼湖心的人影,微微蹙眉,那身影,有点熟悉。打发了青玉,在她担忧的眼眸下,进入了湖心亭。
一身傲霄的黑衣,金线横穿,坚挺傲狙的身形无形之间便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压力。看着这背影,雪芽眼底狠狠一闪,飘然走到他面前,才发现原本无一物的石桌上摆着两个酒杯,喝一壶酒。
雪芽微微挑眉,看着眼前这张金色面具,只见那双黑洞般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有怀念有悲痛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戏谑的笑意。
雪芽皱眉,坐了下来,刚才他的眼神好像是在通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这种感觉让她的心里产生一种疑惑和怪异的感觉。
她不认识眼前这人,但是这人好像认识她,或者是…认识她的父母。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未楼这些年收集了不少关于蓝家大少和少奶奶的事,可就是没有他们的画像,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长得像谁,浮沉楼是近十年崛起的,猜不出他的年纪,所以并不排除他认识自己的父母,甚至是……很熟。
半月浮生眼底浮现一抹痛意,这人,便是她的孩子吗?她与蓝洛的孩子?如果他的孩子没有死的话,也有这般大了吧。
半月浮生嘴角一扯,微微垂下眼眸,不让眼前的人看到他眼底暗藏的情绪,白玉一般的手拿起面前的酒壶,倒进她面前的杯中,暗哑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柔,“尝尝,这是二十年的荷花酒,是……当年你母亲用这里的六叶荷酿的。”
雪芽身子一颤,怔怔的看着杯中散发着淡淡荷花香气的液体,猛的看向一旁执杯轻酌的男人,原本满腔的疑问却梗在喉咙发不出声响,方才她看到了那黑洞般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意,随着清酒的慢慢深入,眼底的情绪渐渐外露。
良久,雪芽才执起眼前的酒杯,小小的酒杯如拇指般大小,轻轻一酌,顿时那双晶亮的眼眸更加闪了,荷花的香气溢满口腔,微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身上似乎都飘着似有似无的荷花香气。
酒清香微甜,很适合女孩子喝,一杯下肚意犹未尽,看了眼眼前的酒壶,再看了眼对面的男子,才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
雪芽眉心紧簇,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的是不滑嫩的肌肤,而且还有些凹凸不平的凸起。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脸上的疤,她都以为眼前这个男子是被她迷住了呢。
“你的眼睛很漂亮,跟你娘的很像。”半月浮生盯着她的眼,往下看到她脸上那道刺目的红色伤疤,眼眸一闪,举着酒壶,又给她倒了一杯。
雪芽原本举着酒杯的手一抖,白玉酒杯差点落在地上,她猛的站起身,将酒杯放回桌上,双手撑着石桌,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双眼。
深邃、暗沉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认识我…她?”雪芽嘴唇一咬,始终没有把那个娘叫出来,活了两辈子,从没有叫过娘,也没有见过。
半月浮生微微一笑,避开那双晶亮的眼眸,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阁楼,眼前闪过一幕幕,那些人那些事,早已随着他们的死去,变得越发的清清明了。
他现在唯一记得的便是那张晶亮的眼眸,和清亮的语音,唤着他的名谓。
“这荷花酒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幽莲醉,当年你娘亲酿了小小的一坛,便废了这荷池的一半的六叶荷。”他的声音悠远,不似之前那般沙哑暗沉,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杯中的酒却被他倒入了荷池,霎时间,酒香夹杂着荷香,越发的迷人。
雪芽坐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个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知为何,她对眼前的这个男子并没有那般的排斥,甚至相信他不会害自己。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喝着他带来的酒,听着他的喃喃细语。
雪芽自己到了一杯,眼神有些迷离,耳边是细细的声响,看向不远处的阁楼,一饮而尽,她从这男子的言语中,她似乎看见了当年她的父母,相偎相依的样子。
这男子怕是母亲的爱慕者吧。而且与自己父亲是很好的朋友,现如今他们客死异乡,而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只能这样呆在他们熟悉的地方缅怀他们。
而自己是那两人的女儿,在她的身上也找到了相似点,原本压抑的情绪便溢出来了吧。
雪芽苦笑,那孩子早在十五年前被大雪冻死了,而自己只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孤魂,占了她的身子,如今也要当起自己的责任。
眼神越发的迷离,脑袋渐渐下沉,看着眼前一缓一缓的身影,梗在嘴里的话还没有问出,便醉倒在石桌上。
“……”半月浮生回头,便看到醉倒在石桌上的雪芽,没有伤疤的脸上泛着微红,那道刺眼的伤疤也越发的殷红,眼眸紧闭,呼吸浅浅。
他微微一笑,这孩子酒量还真大,三杯下肚才醉倒,要知道这幽莲醉后劲很大,他也只是小酌了一口,剩下的都在湖里了。心神一动,走到她身边,抚上她脸上那道恐怖的伤疤,手里的尖锐让他眉心紧簇,细细查看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倒像是真的红疤一般。
他眼眸一闪,想到那人娇艳绝然的容颜,突然他想看看她完整的容颜,是不是也如那人一般,毕竟一个女子,容貌是很重要的。
微风吹来,吹散了亭中淡淡的酒味,带进了些清新的荷香。
雪芽眼神越发的迷离,脑袋渐渐下沉,看着眼前一缓一缓的身影,梗在嘴里的话还没有问出,便醉倒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