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浓,整个东院灯火通明。
托孟珩的福,许青起能进侯府的宴客厅参加接风宴,虽然人家坐着她站着。
她见到了许靖坤得到夫人张氏,还有那五个孩子。
张氏生的不算貌美,但是很端庄大气。她是皇家宗室之女,以郡主之尊嫁进定远侯府。当初崔太后指婚的时候都觉得是一场阳谋,明目张胆的在许家安了一双眼睛。许靖坤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却又不得不接受。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身为臣子,不得违逆。
不止要欢欢喜喜的将人娶进门,还要以礼相待做出恩爱之态。
恩爱的最好证明就是这位郡主入府第二年就生下了许靖坤的嫡长子。
张氏进门之后也十分的本分,除了年节这样的大日子在许靖坤的陪同下一起回去,素日跟宫里跟娘家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
深居简出,极少来东院。
甚至于在有身孕之后第一时间就替 许靖坤纳了妾室,算得上是贤妻典范了。
五个孩子,嫡长子今年 七岁,最小 的庶出的儿子才两岁,其余几个都不大。
至于两个妾室都没有露面,这种场合她们的身份也不可能出席。
再则,
许青起叹气,许靖坤此举十分的明显,想要带走的人都在眼前,两个妾怕是就这样弃了。
这接风宴办的有些张扬,知道的是世子的义弟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许怀信已经回京了。不止有满是美味珍馐的饭食,还有歌舞助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舞姬都是那位送来的,说是父亲要回来了,让先行来府中安顿,等人到了才好伺候。”
孟珩把玩着手里晶莹剔透的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许靖坤说着话,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给那身姿妖娆的舞姬。
“原以为他能趁乱荣登大宝,将崔氏逼迫的不得已退避三舍,是个有点本事的。”谁曾想也是个满脑子杂物的草包,使的尽是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荒唐。
许靖坤轻笑一声:“起初我也这样觉得,后来才知道,有人真的是天生的运气好。刚刚登基那段时间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后来韦思远送了他一对美人,脑子一下子就被美色冲昏了。原本还有一二两东西,也都被抛之脑后。先前还有大臣谏言,被他在太和殿训斥责令回家思过之后就再没人愿意开口了。”
“都说文人高风亮节,可我所见,庙堂之上那些有着权势受着富贵的人就没几个有骨气的。现在时不时的皇帝都会召人进宫议事,名为议事,实则将宫女赏与他们一同享乐,阖宫上下淫乱不堪。这大夏,早就不是许家先祖曾追随的太祖皇帝时期的大夏了。”
孟珩闻言,挑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边关那么多保家卫国的将士,为了大夏血染疆场马革裹尸,可最后又换来了什么呢?
不值得!
他的目光从陈氏身上掠过之后在几个孩子身上快速的扫了一圈,将酒杯斟满举起来:“大哥已经安排好了?”当真只将陈氏和几个孩子送走?
他可是知道的,许家留在京城协助许靖坤的人不在少数,这么些年,许靖坤自己也有能倚仗的幕僚心腹,不可能就这么全部舍了吧?
一旦被人知道定北侯府人去楼空,皇帝即便是再怎么的荒淫无度,也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追击他们的同时,城内一场大清洗那绝对是在所难免的。
许靖坤点点头,手一抬,乐师和舞姬全部停了下来,恭敬的退了下去。
他转身对陈氏道:“夫人今日也辛苦了,几个孩子都还小,先带他们一起回去歇着吧!”
陈氏温顺的应了一身,起身牵着俩孩子的手,身后丫鬟婆子一长串带着人离开。
家宴,除了许靖坤跟孟珩喝了几杯酒,没有一个人动筷。
“这里风大,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客随主便,他都这样说了孟珩还能拒绝?
起身道:“行啊!”
许青起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暗自揉了揉开始闹腾的肚子。
说话就说话,不就那么点事情,折腾来折腾去。
刚刚出了议事厅,许靖坤就停下步子抬眼朝许青起看过来:“她跟着是否不妥?”
孟珩道:“无碍!”
许靖坤点头,看来这个丫头身份不一般啊!再看孟珩,眼中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两人并肩而行,许靖坤又问:“你那两个随从呢?”
“下午就出府了,总要将城内好好熟悉一下才便于行事。”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我们到底要怎样安然离开?这府里府外到处都是眼睛,稍微有一点痕迹就会被宫里知晓。”
孟珩道:“没有计划。”看着许靖坤不敢置信的神色轻笑了一声:“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计划。”
侯府里外确实不安全,时刻被人盯着,但是因为他借着许怀信的名义招摇的进了侯府,宫中的人也好,韦家崔家那些人也罢,原先担心许怀信不会应召回京的,这会儿应该心安了四五分了吧。
再过上两日,许怀信到达邵阳的消息再传回来,那就有个七八分了。
毕竟,他们不过是以许靖坤为质,想让许怀信投鼠忌器,回京之后卸下兵权永远的留在都城之内而已。
只要他回来,许靖坤算什么。
许靖坤在他说了那话之后面色就冷了下来。一路上再没有言语,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沿着走廊七拐八绕的,最后在东院最后面一处极为不起眼的小院子前停下来。
院门开着,似乎在刻意的等着他们到来。
屋内的灯亮着,透过窗棂间的光亮可以看见屋内的人影,想来当不止一两个人。
门口有穿着黑色衣衫的的侍卫守着,许靖坤到跟前,侍卫行礼之后,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五六个服饰各异年龄不一的人躬身像许靖坤行礼:“世子!”
许靖坤嗯了一声:“诸位不必多礼,这个时候喊大家过来是有事跟大家商议。在这之前,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侯爷的义子孟珩,此次横塘关大捷他功不可没。随后又不远千里远赴洛都来助我,明喻无以为报。”
孟珩扫了屋内人一眼:“世子严重了。”随后,目光落在最后边那位看着最年轻,风姿不凡,身穿白衣的年轻人身上。看着他震惊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