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被拴好的门窗被人从外面弄开,那声音打破了夜间的宁静,门闩落地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
一身黑衣的孟珩提刀进了屋。
为了保险起见,他脸上还是用布裹着。
进屋之后他迅速朝床榻跟前走去,利索的举刀就砍了下去。
刀挨着被子的那一瞬他就及时收回,猛然一个回身,避开身后划过的寒光。
屋里突然亮起来,崔致远点亮了灯笼提在手里远远的额看着他。
孟珩却不看他,而是专心应对面前的两个人。
他就知道,能被崔家推出来企图接任横塘关兵权的人并非无能之辈,想要将人无声无息的解决,哪有那么容易。
崔致远看着他手起刀落没几下就将自己身边身手最好的两个人解决了,一颗心往下一沉再沉:“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孟珩根本就不理会他,提着满是鲜血的刀朝他走过来。
“我乃皇上钦点的三品抚远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对我动手。你是想与皇上与朝廷与整个崔家为敌吗?”
孟珩呵了一声:“朝廷,北夷人南下血洗横塘关曲阳城的时候朝廷在哪里?至于皇帝,他怕是很乐意你死在这里吧!”
崔致远忍不住后退:“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什么大可以说出来,我一定竭尽所能满足你!”
话未落音,身后就被东西抵住:“只想要你的命呢!”
崔致远大骇,猛然一个转身,手里的灯笼朝孟珩砸去,另一只手利落的抽出一直不曾离身的佩剑。
他在兵部任职多年,武艺相当不错,然而以一敌二根本没有胜算。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他带来的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他就知道,逃不掉了。
原本没对这个驿站的人起疑,除了皇室,他自问崔家没得罪过谁,想到过许怀信不愿意把啃到嘴的骨头吐出来,但是他接到的消息是许怀信日前已经接了皇帝的诏书,此刻已经在回中州的途中了。之所以没中招是他一贯就警醒,送来的炭盆他根本就没烤,那劣质的木炭一股子味道,让他觉得极为不舒服。
就连送进屋的饭菜他都让人试了毒,没有任何问题才用的,结果还是逃不过。
将屋里的死人都拖去了后山雪地,一行人这才找了地方歇息,直到天大亮,外面雪停了之后才将关在地窖里面的驿卒都拎出来,随后才踩着厚厚都得积雪朝南边走去。
许青起对周泽漆弄的那个药十分的感兴趣:“什么样的毒药才会无色无味也试不出来?”
周泽漆很耐心的跟她解释:“是毒药都不会无色无味试不出来,不过是研制取巧,用的时候利用了药性相生相克的特点。很多东西单一是没有毒性的,但是遇到与之相克的东西就会激发毒性。”
许青起了然的点点头:“你真厉害!”
周泽漆道:“不如许公子,我可没本事以一己之力杀掉巴图尔。许公子年纪虽然不大,却实在是本领超群。”
许青起笑道:“不敢当三公子夸赞。”
两个人相互溜须拍马了一路。
等到快出峡谷的时候孟珩才问:“你师从怀远大师,大师的医术出神入化,你没跟他学学?”
许青起叹气:“没有,我跟他学什么呀?学念经还差不多!”她每日都要花时间习武,打坐,诵经,抄写经文。大部分时间都跟着老和尚到处跑,还得照顾他吃喝。唯一的乐子就是看看杂书,周游各地的时候能见到许多人事。哪有那闲工夫再去学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
过了云陵就是梁谷关,根据许怀信的密信,他会从平陵过通源河任何到上庸,给朝廷一种他奉召回京的假象,然后绕行梁谷关。
孟珩一行是没办法在梁谷关等候的,须日夜兼程赶往落都。
这赶路赶的,许青起骑马骑的两条腿都麻了,一直到上庸,一行人才停下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许青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客气的要了饭菜要了热水进屋就再没出门。
人困马乏,自然都要好好休整一番。
周泽漆找了孟珩喝茶。
“此番援助横塘关你收获不小,在此先给你道一声喜!”
孟珩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何喜之有啊?”
“得偿所愿,找到了 可用之人,难道还不是喜事一件吗?这个许青起可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良才。”
“何以见得?”
周泽漆失笑:“能凭一己之力杀掉巴图尔,这身手怕是比你身边那个郭要还要好上几分。能带人将满山的橡栗木巽弄来代替粮食,并且毫无私心的贡献出来,这份见识和胸襟远远超过了他的年纪。有人活一生都未必能如他这般。”
说完抿了一口茶:“是块上好的璞玉,只需好好雕琢,日后必能成大器。”
孟珩轻笑:“雕琢什么,眼下这样就挺好。璞玉成器说起来是好事,可器与璞玉终究有区别,打磨过菱角就再不复曾经的模样了。”
周泽漆微微一愣,放下茶盅看着他:“阿珩,你对这个许青起似乎有些不同。”他们兄弟九个,孟珩的性格是最难以琢磨的,喜怒无常不说,十分的孤僻,除了义父许怀信,几乎很少与人相处交谈,跟他算是能说上几句,却也不多。
兄弟九个,除了远在洛都的世子许靖坤,其余八人都在雁门关,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在军中历练,担任着职位。
他对一切似乎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按部就班的完成着义父给的任务。
周泽漆是第一次见他对除了他们义父之外的人有耐心,据说出发之前还亲自去找了许青起一趟,给许青起送大将军给的奖励。
孟珩看了他一眼:“你常在外行走行医,你这个眼神,能给患者对症吗?”
周泽漆语塞。
孟珩收回目光暗自思量,对许青起不同吗?
可能是吧!年幼,家破人亡,又是个姑娘家,比起他曾经还不容易。
也许有点不同,但也只是一点,要真不同那定然带在身边处处拂照,而不是一开始明知她真身份却还是不留情面的将人丢去火头营,丢进男人堆里面。
分明,一开始也是想磨平她的棱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