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欢脑子很乱。
回忆起来，她也理不清当初是怎么和小她三岁的漂亮弟弟在了一起。
总之这段让她窒息的恋情该彻底结束了。
又一次发去分手短信，穆欢把他的号直接拉黑。
并非她无情，实在是原羽太会装可怜。
他红着眼喊‘姐姐，不准抛弃我’的样子太具有蛊惑和杀伤力。
半小时后，穆欢下了出租车，拉着行李箱直奔机场。
走在人潮里她还有些恍惚，双腿发软，脑海里浮现昨晚的放纵。
明明难受得是她。
腰腿受不了打颤的是她。
被折腾得半死半活的是她。
偏偏他哭的像个受了欺负和天大委屈的那位。
“姐姐，我不厉害吗？不够好吗？”
“你看看我。”
他抓着她，拖回去。
要弄死她一般。
掠夺者漂亮的脸颊却满是泪痕。
眼泪不值钱地啪嗒嗒掉，滚落在她后背，带着一股炙骨热意，泪珠转瞬又支离破碎。
“你明明很喜欢，不是吗？”
“你变心了，你是要抛弃我去找秦序对不对，不能这样……”
他。
活像个不勤恳耕地就会被主人卖掉的小牛犊。
“姐姐，你把我当什么，玩腻了就能一脚踢开的狗吗？”
“说什么分手……太伤人了，怎么能这样。”
“那种话……不想再听到。”
他伏在她耳后。
低哑嗓音带着浅浅哭腔。
气息烫得她浑身战栗不已。
当初纯情木讷亲一口都会羞到失声的小乖仔，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越来越贪婪不满足的神经病。
“因为我……我会很生气很难过要疯掉你知不知道……”
那股递进她耳侧的热意仿佛刻入骨髓，过了一晚依旧让穆欢有种挥之不去的心悸。
穆欢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现在急需去一个没有原羽的地方平复自己，越远越好，她快被逼疯。
准备过安检，兜里手机却响了。
穆欢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跳得飞快，看到手机号码又舒了口气，是她爸。
穆欢接听：“喂……”
“小羽！我的小羽，你快下来，不要吓妈妈好不好！”
“乖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电话一接通，女人撕心裂肺的焦急哭喊伴随着嘈杂的惊呼声最先传过来。
穆欢呼吸骤紧。
内心的不安像潮水翻腾。
下一秒她爸给了答案。
“小羽出事了，要跳楼自杀，不管你在哪都立刻给我回来！”穆正川的声音也明显着急。
啪。
翻飞的潮水汹涌扑打，砸得她全身冰凉。
穆欢在机场，不堵车的情况下再快也要半小时才能赶回去。
她一言不发，挂了电话，深呼吸冷静下来，滑在屏幕上的指尖却在颤抖。
这个疯子。
第几次了？
跟踪自残自杀性格敏感可怕极端纠缠不休。
就因为这样，她才会逃啊。
她放出半小时前才拉进黑名单的号码，拨过去，那边秒接。
“姐姐，你在哪。”
楼顶风声猎猎，削弱了他的声音，轻而淡，压抑着快要撕裂的冷静。
穆欢稳住呼吸，直接吼过去：“你又发什么疯，分个手就闹自杀，至于？”
情绪太过激荡，穆欢还没吼完眼前就阵阵发黑。
她扶着行李箱站稳，声音难以控制地颤栗：“非要把自己作践成这样是吗？我最烦你这么不自爱，你妈看到有多伤心你想过没有！”
那边静了。
“我是问你在哪！”他猛然拔高的声音像奔溃前兆。
愤怒，委屈，俱痛，万般情绪杂糅。
……唯独疯狂想将她私吞的欲望不减。
他的狂恋赤裸而不堪，使人畏惧。
风像刀背刮过寸寸肌肤，原羽红了眼：“别骗我。”
光是他传来的声音都令穆欢喘息不能，空气仿佛凝成一只利爪，狠狠扼住她的脖颈。
“……机场。”她坦诚。
死寂。
良久，原羽古怪地笑出了声，字音嘶哑得厉害：“躲我？”
“我爱你，又不是要杀你。”
“就这么怕我缠着。”
“至于？”他把这两个字扔回给她。
穆欢放弃登机，拉着行李箱往回走：“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分手。”他声音平淡的泛起冷。
穆欢急促的脚步猛然一顿：“原羽，别闹了，我们先分开就当各自冷静一段时间，不行吗？”
这是他第二次闹自杀威胁她了。
穆欢回过神来，认为他又是在耍小伎俩装可怜。
死？
他有上帝赐予的天赋，大好的前程和未来在等着他。
他这么聪明优秀，怎么会真的自杀。
“不行，一天也不分开。“原羽执拗地一字一句，“永远也不分开，对吗？回答我。”
穆欢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
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被他用性命拿捏要挟，断干净对两人都好。
“你别这么任性行吗，我们不可能再……算了，见面再说吧，我现在回去找你。”
这次却还是松口妥协。
她这种性子竟也被他磨得没了脾气。
可那边却静默了许久。
“姐姐，回答错误。”
他冷不丁的一句，笑得绝望：“骗子，罚你一辈子忘不掉我。”
下一秒。
手机里传来了嘈杂的惊呼和凄厉喊叫声。
“不要啊！！！”
“小羽！”
穆欢一僵，全身血液仿佛冻住，忘记了呼吸，迟钝地发不出声音。
“原，原羽？”
穆欢眼睫轻颤，很轻地喊了一声。
那边风声叫声哭声警铃声杂糅，组合成喧闹刺耳的鸣音，像音调荒诞的落幕曲。
却唯独没了原羽的声音。
手机从掌心摔落，穆欢瘫软倒地，无孔不入的寒意钻进皮肤。
疯子……疯子！
她脑海里恍惚忆起某年的夏天，那被她忽视遗忘的细枝末节。
少年环着她腰肢，腼腆笑起来，颊边梨涡纯洁。
他说：“我要做姐姐心里最重要的人，不许离开我。”
穆欢伸手戳了戳他脑门：“你还挺霸道的呀，那万一我腻了，就是要和你分开呢。”
原羽却她这句逗弄的话红了眼，泪珠子啪啪滚落。
他在她面前真的很爱哭。
“小乖，喂！不准哭啦！大男人这么爱哭你羞不羞？”
他那时候太乖了，纯情得要命。
她喜欢逗他，压在身下摸他腹部肌肉看他脸红又隐忍轻哼的样子，叫他小乖。
穆欢后来耐着性子哄了他很久才将人哄好。
他却垂着头，低低一句。
“……那我去死。”
她不再需要他。
他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那就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