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二天了,王管家始终三缄其口,拒不承认贺南齐对母亲的指证。
她不但不提供任何有利的线索,甚至还不吃保镖送来的食物,她以一种顽强的精神对抗着。
第三天上午,贺南齐来到了会所。
这时,王管家已经饿的整个人几乎奄奄一息,她无力的靠在一个角落,眼皮缓慢的张合着,看着那个向她走近的人。
贺南齐蹲到她面前,先是出口表扬:“宁可饿死也不出卖我母亲,恩,这份忠心真是令人感动。”
接着又讽刺:“可惜有什么用,你再忠心,当她得知你已经被我控制,她也不可能再信任你了。”
王管家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力气。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次我是认真的,并且我母亲那边已经乱了阵脚,说不定等不到你坦白出来,她自己就不打自招了。”
“你在我们贺家工作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知道我一向对家里的佣人宽厚,不像我大哥,动辄辱骂或者殴打,但这种宽厚前提建立在不触犯我底线的情况下,你包庇我母亲,容忍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已经是触了我的底线,我本不该放过你,但念在你自小也照顾过我的份上,我也不忍心看你就这样饿死在我面前,这样吧,我放你走,但你能不能活着,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什么意思?”
王管家虚弱的从嘴里挤出一句问话。
“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宁死不肯出卖我母亲,这是你的忠心。但你要知道,有钱人向来是凉薄的,她对你的信任并非如你想的那么多,你现在是什么也没说回去的,但她可不一定会这么想。”
贺南齐这是肯定也是暗示。
他对自己的母亲了解的近乎可怕。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保你性命无恙。”
王管家沉默不语。
“忠心是一种美德,但不包括愚忠,如果你的忠心只是为了帮助一个人做伤天害理的事,那就是助纣为虐,你已经把自己的大半生都贡献给贺家了,没必要在该安享晚年的时候还去盲目的赌上自己的性命。”
“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考虑,想好了叫人喊我,我就在隔壁。”
贺南齐起身,吩咐身后的保镖:“替她拿杯水进来。”
王管家这次没有拒绝,颤颤巍巍的接过杯子,一口气将一杯甘甜的水喝了个光。
10,9,8,7……
坐在隔壁包厢里,贺南齐数着秒表上的时间。
到0的时候,隔壁保镖准时过来汇报:“贺总,人睡着了。”
“开始。”
半个小时不多不少,王管家醒的时候,她还是在那间将她囚禁了三天的灰暗房间里。
贺南齐不知何时过来了,坐在沙发上,一抹影子投射在地板上。
“叫你吃饭不吃,到底还是饿昏了,我已经叫人做了吃的过来,还是先吃一些垫垫吧,别还没做出选择,人却已经饿死了,那未免太不值得。”
王管家相信了他的话。
她本来就已经饿的昏昏沉沉,没有再清高的拒绝,她狼吞虎咽的将保镖送上来的饭菜端起来往嘴里塞。
吃了饭整个人立马就恢复了力气。
王管家抹抹嘴,起身说:“二少爷,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劝诫,也觉得非常有道理,但很抱歉,没有的事情我也不能胡编乱造,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夫人是清白的,她什么也没做过。”
这个结果多多少少都有些令贺南齐意外。
但也不是特别意外。
他嘲弄的冷笑一声:“真是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行吧,我是个讲诚信的人,你可以走了。”
王管家走到门口时,贺南齐意味深长的补了句:“祝你好运。”
王管家十万火急的赶回家,徐千娴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焦虑不安,她电话已经打了三天了,对方却没有一点反应。
这么大一个危险的局面让她一个人顶着,实在叫她不堪重负。
尤其是对她了如指掌的王管家还被抓了,王管家一日不归,她一日心不得安宁。
就在她惶惶不可终日时,王管家终于回来了。
“夫人!”
王管家一踏进大宅的门,便百感交集的大喊了一声。
徐千娴一见到她,两个眼睛都直了,也不顾丈夫在场,失控的向她冲去:“你可算回来了!”
“王管家这两天去哪了?”
身后的贺坤疑惑询问。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王管家不慌不忙的回答:“老爷,我前天外出买东西,突然心肌炎犯了,晕倒在马路上,所幸好心人将我送去了医院,我怕夫人担心,就没告诉你们,这不我刚出院,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
“你也真是的,生病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早就把你当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你居然还跟我们见外。”
徐千娴装腔作势的埋怨。
王管家故意咳了两声。
“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好吧,快,我送你去房间休息,暂时这几天你就别出来忙活了,好好把身体养好。”
徐千娴早就急着要跟她单独问话了。
两人一进到王管家独居的佣人房,徐千娴便探头警惕的往外瞅几眼,确定没人跟过来,紧紧反锁了房门。
“到底怎么回事?”
她板起面孔。
王管家将这三天发生的事,以及贺南齐的逼问都一一坦白了出来。
“所以你没有出卖我?”
“我可以对天发誓!”
徐千娴松了口气,但同时又不可置信:“你什么也没说,南齐他怎么会放你走?”
“我一直绝食,他许是不忍心饿死我,毕竟都耗了三天了,既然什么也套不出来,他只能放弃了。”
徐千娴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这让王管家有些着急:“夫人,难道你不相信我?”
贺夫人马上粲然一笑:“怎么会呢,你都跟了我多少年了,我要不信你,这世上就没人值得我信了。”
徐千娴的话让王管家也松了口气。
“夫人,不是我危言耸听,二少爷现在对你的事穷追不舍,我有些担心……”
说起这个就叫人烦躁。
还好是二儿子,她最疼爱的儿子。
这叫徐千娴还有一丝侥幸,她觉得就算二儿子知道了一切真相,也会看在她是他亲生母亲的份上,留有一些余地。
那天他故意把她引上楼,单独说起王管家的事,就可见他还不想让家里其它人知道。
“我觉得你是不是该有些措施,这样坐以待毙是不行的,二少爷那么精明的人,只怕早晚会知道真相。”
王管家本是一片好意提醒她,却不想是给自己招来了无妄之灾。
徐千娴晚上借口出去散步,拨通了那个禁忌的号码,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接通。
“你怎么才接电话?还有你怎么回事?到现都不出现?”
“我要出现才是真的出事了。”
对方可不像她头脑简单。
他若像她脑子缺根筋,那这些年法网恢恢,他早就东窗事发了。
“你该不会是想撇清关系,让我一个人面对困境吧?”
“你只要保持镇定,不自乱阵脚,局面就不会更糟。”
“南齐现在对咱俩的事穷追不舍,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还有对了……”
徐千娴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声音压低了几分:“王管家下午回来了,她说她没有出卖我。”
对方短暂的沉默,似乎再思考什么。
“我思来想去,这个王管家不能留了,现在只有她对咱俩的事了如指掌,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出卖我,留着她这个隐患总是危险!”
“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动她。”
“为什么?”
徐千娴不满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你听我的就对了。”
“你现在整个一缩头乌龟,还叫我听你的?我告诉你,你不管不问就算了,我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婧婧,你冷静一点!”
“喂?婧婧……”
徐千娴整个人都被愤怒包围着,她觉得现在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她阴沉着脸来到王管家的房间,敲了敲门:“王管家,睡了吗?”
王管家披了件外套出来给她开门,狐疑的询问:“夫人,怎么了?”
“我再三斟酌,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我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不能让南齐查到什么,否则不是我完了,而是害了你。你这些年为我做的够多了,我是南齐亲妈,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可你不一样,说不定到时候他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你身上,说你挑唆我,欺骗他。”
“那夫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再三考虑,贺家你不能再呆了,我呆会叫人送你离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养老,眼下这些烂摊子,就让我自己来收拾吧。”
“离开……”
王管家有些慌乱,这她从未想过。
她一辈子没结婚,也无家可归,实在不知道离开了贺家,她还能去哪里。
她的顾虑徐千娴都看在了眼里,她安抚她:“你放心,我会替你安顿好一切。”
“一定要走吗?”
“是的,必须要走,为你好,更是为了我好。”
王管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她也意识到如今局势的严峻,心里清楚自己留在这里,对夫人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或许离开确实对大家都好。
“那好吧,我现在收拾东西……只是,我突然离开了,老爷那边要怎么交代?”
“这没关系,我就说你生病告老还乡了,你一个老佣人,他不会多想的。”
徐千娴的手机一直在口袋里震动。
她拿出来瞟了一眼。
最后一条短信上写着:“婧婧,切勿不可有冲动的行为,王管家动不得。”
她置若罔闻的将手机给关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