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静静站在病房门外,看着手机里章泽晶发来的定位,半晌默不作声的笑了下。
她没有推门进去打扰二人,反而坐在么门口的椅子上刷起了手机。
病房里的纪深毫不知情,任由章泽晶抱了一会儿后,他拍拍她的背,然后温柔却强硬的将人推开。
章泽晶不由分说的继续粘了上来,哭着问道:“为了温言,你可以忘记伯父伯父怎么死的?可以忘记我们之前为了扳倒温桥所做的所有努力?可以忘记升升姐委身于一个大了他十几岁的老男人?纪深,你还有没有心?”
纪深手指不由的捏紧,他避开章泽晶逼问的眼神,偏过头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没有忘记。”
“温桥拿走的东西我会拿回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但这和温言没有关系。”
“有关系!”章泽晶崩溃的大吼道:“你会因为她心软,不然为什么明明你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放着足以把温桥送进去蹲二十年的证据却不交给警察?”
纪深被她一连串的逼问弄得心烦意乱,他脱口而出:“我有我的打算。”
“你有个屁的打算!”章泽晶一改往日的温柔,难得在纪深面前爆了粗口:“你就是因为温言,你想放过温桥!深哥哥,你对的起伯父伯母吗?对得起这些年为了你付出的所有人吗?”
纪深双眼发红,盯着章泽晶一字一句的说:“我说了,我有我的打算!我不会放过温桥,但不是现在,懂?”
章泽晶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她下意识松手后退两步,避开他的眼神,语气也温柔了许多:“所以你想用温言威胁温桥,是吗?”
纪深烦躁的点头:“是!我想拿到温桥全部的股份!行了吗?你满意吗?”
章泽晶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我知道了,你没有忘记我们回国的目的,谢谢深哥哥。”
纪深没再看她一眼,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
温言站在医院洗手间的镜子面前,被泪水沾湿的眼眸通红一片。
她一边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哭,别哭!
可汹涌的情绪如潮水般,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捏着洗手台的指节泛白,胸口闷到喘不过气来,整个身体都变得麻木。
一切都说的通了。
前世纪深为什么突然同意和她结婚,温桥为什么避过女儿反而把股份全部给了纪深,那场车祸,那个叫做柳升升的女人却能安然无恙。
原来如此!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纪深用她威胁温桥。
温桥那么爱她,为了女儿的心愿甘愿放弃半生的努力。
纪深,不愧是你。
前世今生种种在这一刻有了重合的影子,温言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她匆忙跑到隔间内,抱着马桶干呕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她走出洗手间,唇色白的吓人。
正进门的小护士被她吓了一跳,怯怯的问:“女士,您没事吧,需不需我送您回病房?”
温言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摇了摇头,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子:“不用麻烦了,谢谢。”
在小护士担忧的目光下走出洗手间后,她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居然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儿了。
温言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了章泽晶病房的门,却始终没有勇气进入去。
她开始害怕了。
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了两次,她对自己的判断已经彻底失去信心,茫然和无助占据了她的内心。
她如同一片漂浮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的一片落叶,随着浪潮起起伏伏,却始终沉不到海底。
“叮咚。”
电梯响起,门打开后出来一对情侣,女生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却布满幸福的笑。
男生的外套搭在她身上,一只手臂小心的护着她进了病房。
眼前的一幕突然刺伤了温言,她想起前世弥留之际,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房,看着电视上的纪深和苏辞高调的宣布结婚的消息。
温言自嘲的笑了。
不长记性啊,温言。
怎么还能对一个失望透顶的人再次燃起希望呢?
不是早就知道他不是良人了吗?你是抱着什么心态和他再在一起的?
真的是……太贱了!
温言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刘阿姨看见她吓了一跳,赶忙放下手中的水果盘跑了过来。
她上下打量着温言,心疼都快溢出眼睛里了,“怎么了小姐,遇见什么事情了,我可能帮不上忙,但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点。”
温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在泪水夺眶而出前抬手抱住了她。
温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没事,就是玩累了,突然很想爸爸。”
刘阿姨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说:“等先生忙活这段时间就回来陪你了,你乖乖听话,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温言用力点点头,嗓音黏腻带着哭腔:“好。”
刘阿姨继续道:“累了就早点休息,一觉睡醒啊,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温言“嗯”了一声,闭了闭眼然后松开她,笑着说:“我确实是有点累,先上楼休息了,阿姨也早点睡吧。”
刘阿姨慈爱的摸摸她的脸,跟她说:“晚安。”
温言点头,上楼后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床垫里,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哭了出来。
她仿佛要把上辈子的委屈都一起发泄出来似的,枕头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床单也被她捏着皱的不成样子。
原来真真的心痛,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她在哭泣中睡着,在清晨照进房间的阳光中醒来。
看着镜子里眼睛肿起来的自己,她垂眸轻笑了一声。
有什么大不了的呀温言。
不就是被欺骗吗?不就是一个自己喜欢过的男人吗?
有什么好值得你哭成这样的?
洗漱完毕,她下楼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用毛巾包裹着躺在沙发上敷着眼睛。
黑暗中,一声开门声打断了她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来人脚步放轻靠近沙发,温言却在他靠近的一瞬间闻到一股很浓的烟味。
是纪深。
纪深小心翼翼的蹲在温言旁边,缓缓抬手想要撩开温言落在脸上的碎发。
他手还没沾到温言的头发,就被当空一把截断。
温言拿下可乐,缓缓坐起来。
她眼神冷漠,不带一丝情绪的看着纪深。
纪深感觉自己在被一个空壳看着,不由心头一紧,“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