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依惊白了脸,她没想过南姬的身世被爆出来后,会引起怎样不可控的后果。
她只是无意间偷听到的,南姬竟同她一样,不是夏家亲生!
可夏家待南姬和待她却是全然不同的。
自小,南姬要什么有什么,被长房捧在手心长大,还顶着嫡女的名头嫁给了曾经的宸王,如今更是一步登天,成了宫中的娘娘。
她没想过“亡国公主”的身份会为夏家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若当今不是萧云峥稳坐龙椅,夏家会遭遇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赵若依只是满心的不平,凭什么同不是夏家子,南姬却可享尽家人的宠爱,而她却要被穆晴随意安排一个区区四品官嫁了?
凭什么?她不甘心!如何都不甘心!
原以为,刑部侍郎家都下聘了,她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待确定了婚期,她便出嫁,离开夏家,即便夏家遭难,陛下降罪,也连累不到她身上。
可没想到,刑部侍郎家一听她不姓夏了,竟直接退了这门亲事!
赵若依彻底吓傻了,忙跪地求饶道:“祖母!若依知错了!请祖母原谅若依这一回吧!祖母,若依生在夏家,长在夏家十余年,怎会不是夏家的人呢?!祖母!您最心善,最慈悲,不要把若依逼上绝路啊!”
老夫人沉出一口气,愤恨道:“你还知道你生在夏家,长在夏家,夏家就是如此教你的?!你可学会了什么是‘仁义礼智信’?可明白什么是‘荣辱与共,肝胆相照’?可有一丝丝世家儿女该有的气节风骨?!你只知夏家是高门显贵,只认得那眼前的一点锦衣华服,饕餮珍馐,可明白一点点责任与担当?!”
赵若依连连叩首在地,哭喊道:“祖母,若依当真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厌烦的拧起眉心,道:“你如今这般哭喊,只是因为要离了夏家的庇护,再回不去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了,而不是真心认错!不必多言了,我不能任由你这样不顾夏家生死、毫无仁义底线之人继续为非作歹,既你说知道错了,便落发出家吧!剪断三千青丝,也同这红尘事做个了断,落个清净!”
老嬷嬷二话不说,拿着剃刀上前,掐着赵若依的脖子就要剃她的头发。
吓得赵若依惊声尖叫,“啊!!!我不要!走开!走开!不要剪我的头发!”
她仓皇的双手抱住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脚还不停的踹向嬷嬷。
老夫人点点头,道:“好,既不愿,你便同赵伍回去吧!正好,你们一家四口可以团圆了!”
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赵伍,道:“赵伍,若依今后随你姓赵,她本就是你的女儿,我夏家无怨无尤的替你将女儿养大,也不图你回报什么,只请你今后管好你的女儿,莫要再让我在国公府门前见到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赵伍那腿一直软着,就没站起来过,连忙趴伏在地叩头道:“老、老夫人放心,小人定将这不孝子带回去好生调教,再不惹老夫人烦心!”
娘嘞,大宅院内太吓人了,说给人把头发剃了就要剃了?
幸亏这小贱蹄子还不傻,剃了头还如何嫁人?不嫁人,他赵伍怎么讹那彩礼钱呢?难道要他养着个赔钱货在家吗?
赵若依一听自己要随她那便宜爹回去,哭喊着便扑到夏知意脚下,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死命的哭诉道:“爹爹,您一向最疼若依了!爹爹,您不能不管若依啊!我不要跟赵伍那个流氓回去,爹爹您救救若依啊!”
夏知意厌烦的踢了一脚,抽出自己的腿,退后了一步,冷然道:“我同你也无话可说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也曾抱在怀里亲过疼过,没成想,竟长歪成了这般模样,怪他没有好生教导吧!若他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女儿,还会教成这样吗?
夏家众人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现如今,南姬身处后宫,荣耀加身的同时,危险也是同等的,夏家连同南姬走的每一步都该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哪能容得下如此蛀虫吃着夏家的、住着夏家的,还在夏家背后捅刀子?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若依还在拼命的哭喊,闹得松鹤院外都能听到她那哭天抢地的声音。
老夫人厌恶的看了眼赵伍,看得赵伍浑身一紧,忙一个咕噜爬起来,扯着赵若依就往外拉,骂骂咧咧道:“小贱蹄子,赶紧给老子闭嘴!你是老子的种,跟老子回家有什么不肯的!你娘还在家等着你呢!她大着个肚子日日念叨你,你不赶紧去看看她,好个没良心的贱种!”
“啊!!你给我撒开!你不是我爹,我姓夏,我姓夏!!”
父女俩就在松鹤院撕扯开了,赵伍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人,街头浪迹的赌徒流氓,更谈不上什么礼教规矩。
赵若依挣扎得狠了,惹怒了赵伍,他甩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怒道:“再叽叽喳喳的叫嚷,老子就割了你的舌头,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赵若依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打过脸,唯一一次挨打也只是老夫人罚了手板,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于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我是国公府的小姐,你放开我!我不要离开夏家!你放开我!”
夏伯带着家丁赶来了松鹤院,不能任由这对儿不知轻重的父女在此扰了老夫人清净,速战速决的好。
赵伍一看夏伯来了,忙做小伏低,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夏伯笑眯眯的扔给他十两银子,道:“这是主家赏你的一点茶钱,赶紧带着你闺女离开国公府,别闹腾得我寻府衙来押人。”
夏伯深知,赵伍这样的人,看到银子就像驴脑袋上吊了根胡萝卜,干活才会格外来劲。
果然,赵伍一见那银子,两眼立马放光,充斥着狠辣,点头保证道:“哎哎!大老爷放心,放心!”
说着,一记手刀砍在赵若依的脖颈后面,也没什么技巧,直砍得赵若依脖颈生疼,两眼发黑,也不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她情绪起伏过大,就此当真晕了过去。
赵伍扛起赵若依,冲着夏伯笑眯眯道:“小人这就走,这就走哈!劳烦大老爷同主家老夫人说一声,打扰了哈打扰了!”
夏伯背着手,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松鹤院终于安静了下来,老夫人疲惫不堪的揉捏着眉心,当真是养虎为患啊!
穆晴在一旁也是愤恨的叹了口气,道:“母亲太仁慈了,还想着送她落发出家呢!”岂不是太过便宜她了?
老夫人轻声道:“她那贪恋富贵的性子,又怎会甘愿落发出家?”
穆晴微微一怔,是啊,常伴青灯古佛,日日枯燥乏味,赵若依那性子怎会甘愿,那么……她便只有一条路走,便是同赵伍哪来回哪去!
而回到一个有赵伍的家,也许才是这场惩戒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