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衡疼白了一张脸,冷汗淋漓,连连点头,道:“是是是,那竹院是小人的!”
“山匪口中所说的‘军师’也是指你?”南姬回来便同萧云峥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得到的信息,萧云峥也同她一样好奇,深感这“军师”一定是个突破口。
颜衡怯懦道:“是、是小人。”
“年初在京畿地区,是你派山匪刺杀容欢的?”
“是、是小人指使的。”颜衡喃喃的应着,也不敢抬头看萧云峥。
“为何?”
“小人的女儿便是陛下的颜贵嫔,小人得知她在宫中受了委屈,替她抱不平,这才……才对容欢娘娘下的手!”
萧云峥微眯眼眸,道:“是颜卿让你这么做的!”虽是问句,可语气却是无比的肯定。
“不不不!不是!”颜衡即便疼得抬不起头来,依然极力为颜卿辩白,道:“都是小人一人所为,颜贵嫔什么都不知道!请陛下明鉴!”
萧云峥会信这鬼扯才怪了,若无颜卿授意,一个白身的颜衡怎敢行刺皇妃,又怎会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
他有心护着自己的女儿,萧云峥不在乎,他只在乎真相!
“你勾结山匪偷运玄铁,目的地是哪里?”
颜衡咬了咬牙,道:“是……是西平王的管辖地!”
萧云峥被气笑了,冷冷道:“不尽然吧!或许是更远的地方?是西域?颜衡,你若老实交代,朕或许会考虑饶了颜卿性命,不让她被你牵连!”
颜衡大惊失色,仰头看着萧云峥,急切道:“陛下明鉴啊!将玄铁偷运至西域等同通敌卖国,小人虽只是一介白身,但也知轻重,如此株连九族的大罪,小人当真不敢!
“陛下也知,颜家看重长房,我们二房从来不受器重,小人只是贪财,想偷运点儿玄铁赚点儿银子。玄铁当真是运送至西平王管辖地的,与山匪接头的也只是一个普通打铁的铁匠,他用玄铁制些刀剑,好卖上价格,仅此而已!求陛下明鉴啊!”
萧云峥看着颜衡那苍白的脸上满是急切,微微拧起了眉心,他这番话,前半部分说得倒是真心,不像编的,可这后半部分……有多少水分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若不是这颜衡当真不知内情,便是他有意在说谎!
南姬曾对萧云峥说过,山洞中的玄铁数目庞大,如此多的玄铁会卖给一个普通的铁匠?那要锻造多少刀剑出售?又有哪个普通人会有如此大的胆量?
也许颜衡所言将玄铁运送至西平王的管辖地,此言为真,可后续玄铁又流向了何方,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换言之,他也不过是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
萧云峥的眼眸中流淌过危险的光芒,西平王一定有问题!
当初,利州之战时,西平王迟迟不派兵驰援,有意延误军机,过后还将污水尽数泼在了先太子的身上,萧云峥没抓到指控他的证据,如今可是藏都藏不住了!
萧云峥冲楼昭使了个眼色,楼昭二话不说,抄起弯刀又一下,将颜衡的另一侧肩胛骨也拍碎了。
“啊!!!”
颜衡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歇斯底里的惨叫着,连打滚的力气都没了,哭喊道:“陛下!陛下!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啊!小人只是贪财,玄铁价高,小人才铤而走险的,小人不敢通敌卖国啊!”
萧云峥抬手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懒懒道:“墨山有朝廷驻军,你们是如何从原生矿山脉中偷出玄铁的?同驻军里应外合?”
“这、这小人着实不知,那群山匪有门道,小人都没去过墨山啊!”
颜衡整个后背疼得如被千金撵过,连胡扯的力气都没了。
萧云峥了然的点点头,挑了挑眉梢,含笑道:“很好!”
说罢,便转身,带着沈逸尘离开了后院。
颜衡都没明白陛下这“很好”是什么意思呢!
便见楼昭四周寻摸着,抄起一旁一根大小合适的木棍,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好似很满意很趁手。
他冲颜衡微微一笑,虽和善又礼貌,却莫名的让颜衡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大半夜的,鬼影司掌司冲人这么笑,除了要命还是要命啊!
颜衡瑟缩着身子,却无处可躲,后背疼到炸裂,连动弹都困难。
他惊恐的看着楼昭一步步靠近,连声道:“楼、楼掌司,我可什么都招了啊!”
“我知道!”楼昭呲牙一笑,道:“没事,忍忍就过去了啊!”
说罢,抡起木棍,狠狠地砸在颜衡的一双膝盖骨上。
“啊!!!”
一声闷响,伴随着惨叫声响起,颜衡的膝盖骨碎成了渣,这辈子也别想再站起来了。
楼昭舒了口气,随手便将木棍扔在了地上,幽幽一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吗?”
说罢,冲一旁的禁卫军摆摆手,道:“将他扔进柴房里捆着,哥儿几个便歇着去吧!不必派人看守了!”
说完,楼昭便扛着他的弯刀,大摇大摆的回房睡觉去了。
那几位乔装山匪的禁卫军面面相觑,这从来都是听闻鬼影司酷刑残忍血腥,却从未亲眼得见,今晚有幸一观,实乃“三生有幸”,还不如不看,这容易做噩梦啊!
为免人跑了,就把人直接废了?果然够狠啊!
禁卫军拖着已然疼晕过去的颜衡,将他扔进了柴房中,将门锁好便各自回房了。
确实不必看守了,这哪还能跑得了啊!能活着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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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峥回到南姬的厢房中,轻手轻脚的凑到床榻边。
夜已经深了,小丫头早已睡熟。
好在她的这间厢房位置很好,离后院有些距离,后院中的惨叫声也传不到她这里,没有吵到她休息,否则萧云峥能把颜衡的舌头扯出来!
褪掉外袍,他小心的上了床榻,想要将南姬搂入怀中。
奈何小丫头睡得正香,突然被人触碰,不耐烦的拧眉哼唧了两声,吓得萧云峥立马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的束手束脚躺在床榻一边。
南姬翻了个身,翻向了他这一边,眉目渐渐舒展,又睡沉了。
萧云峥轻叹一声,也侧身向她,借由窗外清冷的月光,看着沉睡中的小丫头。
她的侧脸被软枕挤压着,嘴巴微微嘟起,粉嫩水润,可爱得紧。
长而卷翘的羽睫如蝶翼一般,随着呼吸微微震颤,浓密又纤长,他能想象这乌黑的羽睫下是一双魅人心魄的琉璃眸,那样的澄澈透亮,又幽深魅惑。
他微勾唇角,小心翼翼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温润的大掌轻轻覆盖在她的小腹上,慢慢阖上了双眼,无比安心。
月亮隐入了云层中,小心的露出一个头,看着这世间百态,一座小小的客栈中,一边刑讯逼供,一边一室温存,当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