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峥含笑看着陈宝林,温声道:“你的马车小了些,若路上有什么不适,便同下人说。”
陈宝林愣愣的看着萧云峥,红着脸猛点头,竟是激动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同禁卫军在一处的沈逸尘看着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楼昭,楼昭环臂抱胸,挑了挑眉梢,又看向元宝。
只见元宝举头望天,欲哭无泪,一脸便秘的表情。
楼昭好笑的揉了揉鼻尖,嗯,陛下又抽风,自作孽不可活啊!
萧云峥“细心”的嘱咐完陈宝林,便大手一挥,道:“出发!”
愣是没管一旁静立的黎曼和南姬,转身便上了打头的马车。
黎曼柳眉一拧,狐疑道:“他又抽的什么风?!”
南姬垂眸一笑,道:“姐姐别胡说了,我们走吧!”
说着,两人在奴才的搀扶下各自上了车驾。
萧云峥钻进自己的马车后,黑着脸喘了半晌气,遂拧眉问道:“刚才那个是谁?”
马车外的元宝无语望青天,我的爷,您“嘘寒问暖”了半天,合着竟不知对方是谁!
“回禀陛下,那位是陈宝林。”
“哦……”
萧云峥刚想不在意的闭目养神,倏然拧起眉心,问道:“哪个陈宝林!?”
元宝吧嗒着嘴,低声道:“就是以前府中的那位陈夫人。”
萧云峥的眉心都打了结,怒道:“就是那个诬陷夭夭给她下毒的陈夫人?”
“嗯,是!”元宝都快笑了,感情您才反应过来呐!
萧云峥无奈的深叹了一口气,怎么是她呢?他只想随意揪个人带上,没成想这么准的挑中了她!
夭夭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带着陈宝林恶心她的?
可无论带谁都挺恶心人的吧?
萧云峥头疼的揉捏着眉心,这叫什么事儿!
“出发!”没好气儿的喊了一嗓子,御驾缓缓地驶出了南宫门。
南姬的马车很舒服,她同锦洛和柳叶一道窝在马车中,乐得逍遥。
黎曼上了车就睡,还不到屠苏运河,这一路也没什么大光景可看。
陈宝林因萧云峥同她说了两句话,激动得直掉眼泪,在车里又哭又笑的。
只有一个萧云峥,独自闷在车里自己跟自己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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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驶离了京都城,向着京畿地区而去,这一路都很平顺,无波无澜。
半路休息时,黎曼钻进南姬的马车,两人凑在一起说话聊天,喝茶下棋。
黎曼的棋路同南姬早年间的棋路有些像,很有些“大而化之”的意味,大开大合,不愿钻研奇巧之道,只愿直愣愣的拼杀,死就死了,拼了说不定还能拼出条血路。
而南姬的棋路经过两年的沉淀,也比小时候精进了不少,本就融入了诸多阵法的绝妙,如今更诡谲多变,变幻莫测,令人摸不着路数,常常反其道而行,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看似马上便要丢盔卸甲了,她却时常一招制胜。
两人下累了便倚靠在软榻中聊天,说着说着南姬便能睡过去,逗得黎曼轻笑连连,这个小懒猫,可说归说,还是细心的为她盖好薄毯。
到屠苏运河的这一路会经过几处驿馆,萧云峥并未多做停留,稍稍休整后便加紧赶路,早一日到达屠苏运河便能早一日登船,走水路毕竟还是比陆路相对安全些。
毕竟上回南姬遇刺的事还没过去多久,谁也不敢保那群山匪会不会再下手。
十余天后,御驾终于到达了屠苏运河畔。
深秋时节,运河上的往来船只并不多,偶有个别货船会途经运河。
运河畔是来来回回在码头劳作的百姓,皆是质朴的打扮,裤腿挽到膝盖处,脖子上缠着帕巾,时而同船只上的水手互相吆喝着接应装货、卸货,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运河畔的一处,停泊着一艘巨大的船,像一座三层小楼一般,虽非龙船的规格,但也着实豪华气派得很。
南姬同黎曼下了马车,这一连坐了十余日的马车,再舒服的车厢也颠得人骨头都快散架了。
南姬旁若无人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还没伸完呢,便被黎曼一把拉住了,嗔怪道:“你个小妮子,一点不注意的,这在外面这么多人呢!被人看见你这堂堂容欢皇妃伸懒腰,像什么样子!”
南姬被逗乐了,轻笑出声,低声道:“姐姐,咱们是微服私访,除了自己人,谁人知晓咱们是皇室中人?”
黎曼板着脸道:“那也不成!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一看便是谁家的贵人,也要注意形象!”
南姬嘟着嘴耍赖道:“姐姐,我是容欢皇妃,可我也是夭夭啊!难不成有了容欢皇妃的名头,我便不能做自己了吗?”
黎曼被南姬的话说的微微一愣,倒当真细细琢磨起了她的话。
做自己……是啊!世家女子生来便背负着各种各样的责任,家族荣辱、名誉使命压了一身,她们是否早已被各种各样的身份禁锢着忘记自己了?
嫁入帝王家,旁人看到的皆是无上荣耀,光宗耀祖,可她们内心真正失去的快乐,除了她们自己,又有谁当真在乎呢?
黎曼轻叹一声,笑着拍了拍南姬的小脑袋,前所未有的认真道:“好!姐姐答应你,只要有我在,夭夭只管做你自己!”
南姬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引得黎曼内心感慨万千。
她仰着小脑袋,冲黎曼甜甜的一笑。
黎曼眼角瞥见正同鬼影司和禁卫军说着什么的萧云峥,挑了挑眉梢,道:“陛下这段时日可曾去过你那里?”
一路上,他们都在驿馆休息,各自有各自的房间,若萧云峥夜里去找南姬,旁人也是不知晓的。
南姬顺着黎曼的眼光看过去,微微一笑,道:“陛下有陛下的喜好,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一听这话,黎曼便有数了,这是近半月没怎么说话了啊?
南姬白日里都和她在一起,若夜里两人也不碰面,可不没怎么说过话了吗?
就算黎曼再粗枝大叶也感觉到了,这俩人有事啊!
萧云峥是如何将南姬放在心尖儿上的,前段时日又是如何粘人的,黎曼又不是不清楚,乍然如此,一定有什么她们都不清楚的缘由吧!
可黎曼也没多话,人家俩人的事,她跟着咸吃萝卜淡操心个什么鬼,挽着南姬道:“走,咱们上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