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走后,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真是不知所谓!
穆晴也不满的拧起了眉心,直言道:“母亲,若依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可不是吗?打着给老夫人请安的名头来了前院,那点儿心思谁人看不清?可装样子你也装全点儿啊!这眼见着沈逸尘走了,她便追着跑了,将一屋子的长辈都不放在眼里,成何体统!
老夫人叹了口气,含笑冲沈母道:“让你见笑了!”
沈母宽和的摇摇头,道:“老夫人见外了,谁人家都有些糟心事儿,那刘氏毕竟上不得台面,女儿养在她跟前,养了一身小家子气!”
对于夏家三房的陈年旧事,沈家也是知晓的,毕竟两家世交,私交甚好,当年夏知意的事着实气得老夫人不轻。
好端端的清正家风,莫名纳了个妾,怎能让人不恶心呢?
沈母不由得对比起了夏家的两个女儿来,你看看夭夭,教养在老夫人跟前,聪慧灵动识大体,规矩有礼知进退。
大家闺秀从来不是看谁端得住“贤良淑德”,也不是看谁更精通琴棋书画,而是到关键时候,谁的心性更坚毅更豁达,更有气节风骨!
老夫人含笑看着沈母,试探道:“若依也大了,她那点儿心思,咱们做长辈的也看得清,沈夫人若是有意……”
沈母自是听明白了老夫人的言下之意,认真的看着老夫人,直言道:“老夫人,妾身同我家老沈都是粗人,承蒙将军不弃,一路提拔老沈至今,我夫妻二人感恩戴德,此恩一生不敢忘!当年,我们应下逸尘同夭夭的婚约,是当真喜欢夭夭那孩子,奈何……他们没有缘分!”
说着,沈母的眼眶便红了,心中不由得可惜,夭夭那孩子啊!她打小看到大,当真是喜欢得紧,可惜啊可惜!
沈母严肃道:“我沈家从来不是为了攀附夏家才用儿女的婚事做筹码,我们夫妻二人同逸尘的心思是一样的,他当初要娶的是夭夭,并非夏家的女儿,老夫人,即便没有这纸婚约,沈家待夏家的心也是不会变的!所以……”
您就别把夏若依塞给沈家了吧!
老夫人听明白了沈母的意思,宽慰的点点头,她也只是试探,从未想过将夏若依塞给沈家。
就算沈家愿意,还要问问她这位老夫人愿不愿意呢!
老夫人宽慰的笑了,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沈母笑了笑,叹了口气道:“妾身……也听逸尘说过,夭夭如今是容欢娘娘了,真替她高兴啊!”
老夫人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帝王家从来艰难,这条路她要如何走,又能走到哪一步,全凭她自己了!”
不由得心疼,她的夭夭今年才要及笄,便已荣封了皇妃之尊,是无上荣耀,却也如履薄冰啊!
只愿,那个人的偏爱能持续的久一点,莫要让她太早经历深宫孤苦,护着她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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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依追着沈逸尘的步子跑到了后院的回廊下。
“尘哥哥,尘哥哥,你等等我嘛!”
沈逸尘面不改色,充耳不闻,大步流星的往夏安杰他们所居的后院走。
虽对新府邸不甚熟悉,但他大概还能摸清哪边是儿郎们的居所,毕竟院落风格不同。
夏若依疾跑两步,一把拽住了沈逸尘的衣袖,娇喘吁吁,道:“尘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沈逸尘被拉住了衣袖,无奈停下脚步,回身后撤了一步,顺势抽出了自己的袖子,冷眼看着夏若依道:“夏小姐找在下有事?”
夏若依微蹙眉心,捧着心口,柔弱道:“尘哥哥,你以前都唤我一声‘若依’的,怎地入了这京都城,反而见外了呢?”
“我本就同夏小姐不熟。”沈逸尘面容冷肃,疏离冷漠到了极致。
夏若依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尘哥哥,可是……我心悦于你啊!这你一早便是知道的,对吗?”
“所以呢?你心悦于我,我便要有所回应吗?”沈逸尘被夏若依的逻辑给整得有些不耐,拧眉道:“我沈逸尘所求的婚姻一向只求两情相悦,我一早便说过,我对夏小姐无意,还望夏小姐自重!”
“尘哥哥,你刚荣封了飞骑将军,初入朝堂,沈家根基不稳,而我夏家刚荣封了国公府,无上荣耀,若你我两家联姻,定能让你更上一层楼啊!”这是夏若依想了好几日才想到的借口,好儿郎志在四方,没有一个儿郎不在意自己的前程的!
若能通过岳家的地位为自己铺路,岂不是要少奋斗好几年吗?何乐而不为呢?
京都城内世家大族的儿女,谁人的婚事不带有利益的驱使呢?太正常不过了!
沈逸尘都笑了,莫名其妙的看着夏若依,道:“原来婚姻大事于夏小姐而言,只是一桩交易!”
“不,不是的,尘哥哥……”
“我沈家虽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每一份功绩都是血汗拼来的!沈家从未想过用儿女婚事作为向上爬的筹码,还望夏小姐慎言!”
沈逸尘拧眉看着夏若依,道:“再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点儿最起码的礼教,难道夏小姐也不知吗?你私下里寻我说这些,令尊令堂可知晓?祖母可知晓?若夏小姐没学好礼教规矩,那便好生学好了再出门,夏家贵为国公府,夏小姐需谨言慎行,莫要丢了国公府的颜面!”
夏若依被沈逸尘的一通话说得面色通红,心中憋气,气得眼泪都逼了出来。
一垂眸便见沈逸尘的腰间挂着那枚很特别的络子。
南姬离开凉城,远嫁京都后,夏若依寻机见过沈逸尘两回,起初没注意,后来便注意到了那枚络子。
她如何看不出,那络子是打在了那只绞丝青玉镯上。
此刻,怎么看怎么碍眼!
夏若依愤恨的瞪着沈逸尘,眼眶通红,道:“尘哥哥,你如此拒绝我,是否心中还想着夭夭?她可是……”
提到南姬,沈逸尘的耐心彻底耗尽,拧眉道:“夏小姐!容欢娘娘贵为皇妃,容不得我等私下里非议,还请夏小姐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在下告辞!”
说罢,再不欲同夏若依废话,沈逸尘转身便去了夏安杰的院落。
夏若依独自一人,垂眸立于廊下,隐于袖中的手慢慢攥紧,羽睫掩盖下是含着泪的无限愤懑。
南姬,南姬!怎么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她夏南姬!
即便她已入了宫,不在府中碍眼了,也免不了要压在她夏若依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