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太后一瞪眼,怒道:“黎曼!休得无礼!哀家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你们黎家还想要再次挑战颜氏吗?!”
一句话把黎曼堵得心口疼,她死死咬着牙,身侧的拳头都攥紧了,怒目瞪视着颜太后和颜卿。
南姬缓过一口气,微微偏头看向黎曼,对上她焦急担心的眼神,她微微一笑,似是在安抚她不要为了她正面对上颜氏。
“三十荆刑够了吗?接着打!”颜太后抿了口茶,不轻不淡的说着。
何嬷嬷撸起袖子,又是一鞭抽在南姬的后背上。
南姬慢慢阖上双眼,默默记下今日的痛,今日的耻!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黎曼实在不忍心看,泪都出来了,不停的呼喊着,却被几个力壮的嬷嬷拉住了身子。
南姬的脸色越来越白,后背早已一片血红,一条条细长的血印子纵横交错,触目骇然。
三十荆刑抽完了,颜太后缓缓道:“好了,送夏娘子入冷宫吧!”
几个嬷嬷拖起瘫倒在地的南姬,便要将她拖出露华宫。
南姬撑着最后的神志,微抬眼皮,冲颜太后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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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散去,颜卿不满的冲颜太后抱怨道:“姑母,您怎么不直接处死了那个贱人呢?留着她做甚?!”
颜太后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蹙眉道:“你懂不懂规矩?!莫说她一个后宫嫔妃了,就算是宫女犯错,也要经过慎刑司,不可能说杀就杀了的!后宫中人,不是病逝便是赐死,这赐死也只能陛下才有这权力,你当后宫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就杀人的?!”
颜卿被颜太后怼得哑口无言,一时有些气闷,不过见南姬受了荆刑,被打得奄奄一息,也算出了口恶气。
“你放心,她受了荆刑,那冷宫可不是人待的地儿,里面死过的人可多了去了,一旦她没熬过去,也是自己的命数!哀家罚她入冷宫并无不妥,即便陛下回来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颜太后悠然的喝了口茶,道:“再说了,如此罪名扣在身,你觉得陛下会一点儿心结都没有吗?男女之事是最说不清的,一旦陛下心生嫌隙,那夏娘子想要再得恩宠,也是不可能的了!”
颜太后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即便萧云峥信任了南姬一时,可回回相见,保不齐便会想起今日之事,渐渐的有所怀疑。
帝王从来多疑,时长日久,疑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便会长成参天大树,这个人立在后宫中,即便再不舍,却也不想再碰了。
听了颜太后的剖析,颜卿这才放心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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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瑶华宫,黎曼坐立不安,急得团团转,思来想去便要往外冲,“不行!我要去冷宫救夭夭!”
红袖立马拉住黎曼,劝道:“娘娘冷静一点!”
“你让我如何冷静得下来啊!”黎曼都快炸毛了,怒道:“夭夭挨了打,三十荆刑啊!那满身的血,你又不是没看到!冷宫是什么地儿,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夭夭受了那么重的伤,入了那地儿还有命活吗!”
红袖死死拽住黎曼,急声道:“娘娘冷静想想,夏娘子为何不同颜太后理论辩解!”
黎曼被红袖说的愣了愣。
红袖温言道:“今日之事一看便知是那颜氏姑侄二人合谋诬陷,既是诬陷,那任凭夏娘子如何辩解都无用,颜太后打定了主意要除掉夏娘子!”
“该死的!”黎曼恨得一口银牙咬碎,恨恨道:“那该如何是好啊!”
红袖耐心的劝说道:“娘娘不如再等等,陛下和皇后娘娘左不过三五日便回来了!”
“等?我能等,夭夭还有命等吗?若等得人没了呢?”说完,黎曼又觉得不吉利,连忙:“呸呸呸!我胡说的!”
红袖叹了口气道:“奴婢相信夏娘子,娘娘,她可是南岳王府养大的女儿,被安和大长公主一手教养,不会如此脆弱不堪的,这是一道坎儿,奴婢相信夏娘子能撑过去!”
黎曼心急如焚,关心则乱,其实红袖说的,她都懂,只是被南姬方才的惨相给闹得心慌了。
“可是那冷宫里不是人待的啊!这个月份,数九寒冬,没有炭火,怎么熬啊?!”黎曼又急了,“不成!我得想办法送些东西进去啊!”
红袖无奈道:“娘娘!冷宫有侍卫把守,咱们进不去!不如等到天儿黑了,奴婢想办法托人送些东西进去,怎么也得帮夏娘子熬过这几日!”
说着,红袖握紧了黎曼的手,一字一句道:“况且,娘娘要让陛下亲眼入冷宫去看看!这样,陛下才会当真心疼!娘娘,您忘了吗?您曾说,夏娘子入了陛下的眼,陛下的心,是一把双刃剑,既是一把利刃,咱们就要用好她!莫要忘了黎家曾经受过的屈辱啊!”
黎曼浑身一震,压下了心头澎湃的担忧,终是点了点头。
黎家曾经受到的不白之冤全拜颜氏所赐,如今正是大好的时机,为何不用?
眼下,他们只能等!等萧云峥回来!
但愿南姬能撑得过这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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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姬出了露华宫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是被冻醒的。
方一睁眼,只觉眼前昏暗一片,周遭冷冽入骨,耳畔还有低微的抽泣声。
南姬微蹙眉心,稍一动弹,便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禁不住呻吟出声。
“主子,你醒了?!”柳叶惊喜的叫道,忙抱紧了南姬,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碰到了她的伤。
南姬这才注意到,她躺在柳叶怀里,身上盖着柳叶的外袍。
而柳叶紧紧的抱着她,用自己给她当暖炉。
这是一间破屋子,窗户上的窗纸都破了,四面漏风,整间屋子里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两个破板凳,外加一张已脏得看不出模样的床榻。
此时,南姬正同柳叶两人窝在床榻的一角。
屋内昏暗一片,连根蜡烛都没有,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屋内冷得如同冰窖一般。
南姬费力的撑起身子,忍住后背拉扯的疼痛,拧着眉道:“你把外袍给我了,自己怎么办?快穿上!”
柳叶只穿着一身单衣,此时已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了,闻言不禁泪眼涟涟,“主子,你何时遭过这种罪啊!”柳叶快要心疼死了,糟践人也没这样的吧!
南姬叹了口气,宽慰道:“哭什么?正面交锋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棋差一着,输了便是输了,愿赌服输,这一局,咱们又还没输到底,有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