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宸王府内是忙碌而热闹的,整个王府的下人们都在忙着张灯结彩,将王府妆点得喜气洋洋的,主子们瞧着心情好,过年说不定赏银都更多。
南姬是没有资格随萧云峥进宫赴宴的,是以年前的准备相对简单许多,她倒乐得轻松。
上官晚音按着惯例给她做了几身新衣服,打了些新首饰,又借着送年礼,从自己的私库里赏了南姬多余的一份,好像长辈给压岁钱一般,虽不多却让南姬很暖心。
白日里,南姬窝在屋中和柳叶做些简单的荷包,留着过年赏下面的人用,毕竟也是位娘子,府中上上下下接触到的下人们都要赏,过年嘛,图个吉利喜庆。
她女红不通,以前试着绣个鸳鸯,愣是被夏安杰嘲笑成野鸡,便再不在此道上用功了,本就不喜欢嘛!
是以这简单的荷包对南姬而言也困难得很,柳叶绣好了花样,她便负责缝起来,装上流苏点缀,重在参与。
锦洛端着个食盒从外面进来,笑着道:“娘子,之前着凉受风,又接连来了月事,殿下特意吩咐让您喝一阵子补药。”
南姬小脸儿一皱,“怎么还喝?不是喝了许久吗?”
“再喝两天好不好?”锦洛哄着她,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碗黑乎乎的补药,还冒着热气,“娘子乖,听话,都是为您好!”
南姬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荷包,凑到药碗跟前嗅了嗅,道:“这药苦得很呢!”
锦洛闻言微微一愣,道:“苦?不会啊!这是用东阿阿胶打的底,只添了几味温补的药,怎么会苦呢?”
“姑姑,真的不是我娇气,是真的苦啊!”南姬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琉璃眸,将碗推到锦洛眼前,道:“不信姑姑尝尝?”
锦洛狐疑的端起药碗凑到鼻尖嗅了嗅,好似当真有一股轻微的清苦味儿,东阿阿胶会苦?
她抿了一口,咂摸了半晌,眉心微微蹙了起来,斟酌道:“娘子,这药苦多久了?”
“嗯?”南姬被问懵了,她没太注意这个,平日里锦洛给她药,她便喝,还算听话,今日也只是抱怨两句,可听锦洛这么问,细想想,这补药好像一开始不是这么苦的。
“一开始……是甘甜的,苦味儿嘛……好像从前天才有的。”南姬舔了舔唇,好似在回想一般。
“娘子,这药不是奴婢开的那副,或者说这药里添了东西。”
“什么东西?”南姬挑了挑眉梢,看向锦洛。
柳叶听着也紧张起来了,“姑姑,是毒吗?”这王府后院简直是龙潭虎穴,之前她家小姐就被诬陷下毒,不会这回这毒下到小姐的补药里来了吧!?
锦洛摇了摇头,看了眼房门外,低声说:“自然不是毒,是紫草。”好似不确定一般,锦洛又喝了一口那补药,细细的品味着。
“紫草?做什么的?”
“娘子,这紫草凉血、活血,清热解毒,用处是不少的,但有一样,紫草苦寒,易致使女子宫寒,能避孕。”
南姬眉梢都挑高了,这倒有意思了,“这是打算着废了我?”
锦洛摇摇了头,道:“不是,这紫草能避孕,但不似红花麝香那般刚猛,不会致使不孕,只是令女子不易受孕而已,停药后多加调理便无碍了。”
这下南姬有些不懂了,琢磨道:“也就是说下药之人只是不想让我立马有孕?又不敢伤着我?”
锦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大概是如此吧!”
南姬却想到了更多的可能,萧云峥已年过二十,十六岁大婚,如今已五年了,这满后院这么多女子,为何没一个孩子呢?
即便上官晚音身子不好,那一个不能生,还能个个不能生吗?
帝王家讲求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子嗣是天大重要的事,宸王府怎么会一个子嗣都没有?
南姬垂眸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所以这紫草到底是萧云峥的意思,还是后院谁的手笔呢?
转念一想,她和萧云峥无夫妻之实呢!
虽然他在琉璃阁过过夜,她也在前院留宿过,可到底如何只有两人知道,若这药是萧云峥下的,那他才真是脑子有泡了。
那么便是后院的手笔,能做得了这个主的……不是上官晚音便是颜卿了!
南姬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姑姑,药偷偷倒掉,就当我喝了,后厨再送药来,一样处置。”
锦洛点点头,道:“是!”不喝也好,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她也只闻出了紫草,谁知道还有没有旁的什么要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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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碗补药只是个小插曲,过了便被南姬抛之脑后了。
新年的脚步将近,南姬不必进宫被规矩拘着,在自己的琉璃阁中乐得逍遥。
除夕一大早,南姬刚起身,李大贵便带着后厨的几个奴才搬着大大小小的物件进了琉璃阁。
南姬含笑道:“李大厨这么早啊?!”
李大贵笑眯眯的打了个千儿,道:“娘子,殿下吩咐奴才们给娘子送个烤炉来,今儿个有西边新进贡的新鲜羔羊,殿下特意命奴才给娘子留了最嫩的部位,本来奴才想着给娘子好生露一手的,可殿下说娘子厨艺那是咱们整个后厨都比不过的!是以奴才就不在娘子眼前露怯了,只待晚间将新鲜的羔羊肉送来,娘子想如何吃都随您!”
南姬掩唇一笑,心里琢磨着,除夕夜烤羊肉吃,现烤现吃,还真挺有趣的,满意的笑着道:“你辛苦了!”
说着,柳叶上前,给李大贵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南姬笑着,俏皮的歪头道:“李大厨,过年好呀!”
李大贵竟莫名的有些鼻酸,在王府干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有主子冲他说句“过年好”!
这荷包有多沉还是其次,话暖心啊!
“哎!哎!奴才多谢娘子!也愿娘子来年事事如意,平安康健!”
南姬笑了,“多谢!还要劳烦李大厨一件事。”
“娘子请吩咐!”
“那羔羊骨头可还留着?熬一锅羊汤吧!一大锅!大家伙儿都喝点儿,过年了!”
李大贵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殿下果然没说错,娘子是个会吃的行家!这冬日里的羊汤最养人了,这么好的羔羊,奴才哪敢糟践,羊骨头都留着熬汤了,等晚间给娘子送来些!”
“好!多谢!”
李大贵命奴才们将烤炉架子放下,规整好,又送了烤肉专用的炭火,便心满意足,兴高采烈的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