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事便如此算了?!”萧云峥气不打一处来,如何都顺不过心口这股气,却不知这气该冲谁发。
冲落水的木美人发吗?可她也是受害者吧?!
南姬点点头,道:“是,此事在桑彩这边只能算了,她毕竟没受什么伤,陛下若只因她‘受惊’而降罪后宫,有失公允,易引众怒,没地让人觉得陛下太过娇宠桑彩,于她的清誉也是不好的!”
她叹了口气,有些疲惫道:“咱们就权当不知珠串一事,以后多加防范便是,孩子们长大了,这种事许是避免不了的。陛下若想追究此事,恐怕要从木美人那一方入手了,毕竟她才是真正的苦主。”
萧云峥明白南姬的意思了,若木美人有证据指认有人蓄意谋害,他便顺水推舟处置了那人,也算化解了隐患。
南姬并不如他一般乐观,此事怕是会不了了之。
可狐狸哪有藏得住尾巴的?时长日久,总会露出马脚的!
|
正如南姬所料,木美人醒了后受了惊吓,又受了风寒,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上官晚音派人送她回到了昭华宫偏殿,又着御医好生为她诊治,开了安神驱寒的汤药,又从自己的宫中拿来了诸多补品,安抚木美人。
彼时,骆才人和梁之桐作为木美人昔日常交往的人,都凑到了昭华宫,等着木美人清醒。
骆才人是真的怕出人命,虽然她平日里顶烦木美人聒噪,但从未想过让她死啊!
梁之桐平日里总和木美人“姐姐妹妹”的叫着,这时候不来看看她,好似也说不过去。
上官晚音一直守在木美人的床榻边,见她终于醒了,便柔声道:“木美人,御医说你没什么大碍,呛的水都吐了出来,只是受了些惊吓,也着了凉,好生喝几服药,多歇歇就好了。”
木美人苍白着脸色,一双眼睛红彤彤,可怜兮兮的看着上官晚音,哽咽道:“多、多谢皇后娘娘。”
鬼门关走一遭,才知死亡何其可怕又何其触手可及。
上官晚音尽量柔和面色,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落入水中的?”
木美人脱口而出道:“皇后娘娘,有人推我!是有人推了我,我才掉入水中的。”
上官晚音拧起了眉心,道:“可曾看到推你的人?”
木美人愣了愣,喃喃道:“我、我没看到,我当时面对着荷塘站着,有人大力的推了把我的肩膀,我这才一时失去平衡栽到了水里。”
说着,她便嘤嘤抽泣起来,道:“娘娘,到底是谁要害我,我不通水性,万一救不及,我是不是、是不是早就没了?”
上官晚音拧紧了眉心,一时犯了难,当事人没看到行凶之人,这就有些麻烦了啊!
梁之桐坐到床榻边,将木美人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安慰道:“妹妹别难过,许是你想错了,咱们方入宫时日尚短,各宫都不熟悉呢!皇后娘娘宽和大度,仁慈博爱,后宫最是祥和,又岂会有人害你?你再仔细想想,当时人挤人的,许是有什么推搡碰撞,这才将你撞入了水中,不是有人故意推你呢?”
木美人愣了愣,有些呆愣的想着,经梁之桐如此一说,好似……也有可能。
当时嫔妃们都凑在筏子没有围栏的一头,方便采摘荷花,人太多了,拥挤碰撞好似也正常。
难道……是她想错了?
想来也是,她入宫时日尚短,连各宫的宫门还没认全呢!往日里又没同任何人结过梁子,何至于要置她于死地呢?
梁之桐观察着木美人的面色,宽慰道:“妹妹再想想,当时混乱一片,长公主身上的珠串断了,珠子滚落一地,妹妹许是踩到了珠子,这才一时失衡的,只是一场意外,妹妹没地自己吓自己,本就病着,若病中多思,终归对身子不好啊!”
木美人愣愣的看着梁之桐,喃喃道:“是、是吗?我……记不清了,当时太乱了,许是……我记错了吧?!”
经梁之桐如此一“颠倒”,木美人自己都迷糊了,压根记不清楚细节。
上官晚音看着一脸迷茫又思绪混沌的木美人,心下叹息,果然,从她这儿压根问不出什么。
梁之桐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没有切实的证据前,任何猜疑都是可能的。
见木美人精神头儿实在不济,上官晚音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木美人,既无事便不要多想了,好生休息吧,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木美人还虚着,倚靠在软枕上冲上官晚音行了个礼。
梁之桐和骆才人恭敬的将上官晚音送到了昭华宫的门口。
上官晚音回头看了眼梁之桐,微微含笑道:“本宫听闻梁贵嫔之前日日去太和殿伴驾,想来为人最是妥帖周到,那本宫就将木美人交托给梁贵嫔了,木美人受惊又受寒,你们同时进宫,平日里相互照应、相互关心是好的,这些时日梁贵嫔就辛苦一点,多多照顾木美人吧!”
梁之桐面色微微一僵,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她伺候木美人到她病愈吗?还是寻个由头不让她再去太和殿了?
可当今皇后的旨意,她一个小小贵嫔哪敢说一个“不”字。
脸上的僵硬和尴尬转瞬即逝,梁之桐冲着上官晚音端然行礼,恭敬道:“是,嫔妾自当义不容辞。”
|
南姬没有太操心木美人落水的事,总归有上官晚音和黎曼在,她只需耐心的等候她们最后的结论便罢,但她心中已有计较,此事怕是终归会按“失足”论断了。
孩子们午休起来,下午有一顿加餐,多是点心汤水之类的。
因桑彩多多少少受了点儿惊吓,南姬便命小厨房给她做了盏红枣桂圆核桃露,有安神的作用。
小孩子记性短,睡了一觉起来,小桑彩便什么都忘了,蹦蹦跳跳的往主殿跑。
睡醒就要找娘亲!
萧云峥一直待在潮汐宫没有走,陪着南姬歇了个晌,刚醒不久,便见他的小公主跑入了寝殿。
萧云峥微勾唇角,懒洋洋道:“彩儿睡醒了?”
桑彩手脚并用的爬上床榻,趴在萧云峥肚子上,小手使劲的去够南姬的衣角。
萧云峥见桑彩神情自然,灵动又俏皮,未见一丝不妥,心下也安了下来,知趣的没有再提再问任何一句多余的,只全心逗弄着小桑彩。
南姬被身边一大一小闹腾得觉也不用睡了,撑着床榻起身,撩了撩一头的青丝,嗔怪道:“你们爷儿俩睡饱了就闹腾得不让旁人睡觉了。”
萧云峥笑道:“再睡夜里要睡不着了啊!夭夭起来醒醒神嘛!”
南姬无奈的摇摇头,当真拿他这无赖没办法。
倏然,想起了一件事,南姬斜睨着萧云峥,问道:“我还没问陛下呢!太和殿书房中那幅画是陛下何时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