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见信如晤!你我共度十余年春秋,而情分早已不再,与其凑合将就,不如一纸婚书别离。你再娶,我可嫁,互不纠缠。见了,徒增烦恼,不见,各自安好,见与不见,结果不变,不如不见。”
砚台压着一张纸上面的几排小篆字迹工整而秀气。赵明诚眼睛瞪大直勾勾的看着,止不住的呢喃。每念出一个字心头沉重一分,神情也麻木一分。
他认得上面的字迹,就是自己的妻子李清照写的。只是没有想到,素来温婉贤良的妻子选择这样做。
好半晌,赵明诚猛地抬头,看着李清婉,情绪激动:“我不信,易安不会这样做,是你们逼迫的!”
“嗯,姐姐当然不会,是我苦口婆心劝说。”李清婉很干脆的点点头,随即上下打量赵明诚,撇嘴:“你别做出这副可怜的模样,不说高兴,但肯定不会悲伤。生不了孩子,对女人来说,是大过。
姐姐心中有数,也没少向我诉苦,你早就想休了她再娶。可考虑到王家,你不敢,巴不得姐姐路上出意外,这样你就有借口再次续弦娶上美娇娘。”
“你你,休要胡说……”赵明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发抖,满脸怒容,指着李清婉说不出话来。
这种结果或是气得,也或是心虚导致。
晁盖倾向于后者,暗中提防,怕此人狗急跳墙。李清婉是他的女人,说破了天,不允许别人伤害。
李清婉瞥见晁盖警惕模样心中甜蜜,底气足了更是不惧,学着某人翻白眼:“你可拉倒吧!你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你,虚伪,尽说些甜言蜜语来哄骗人,胆小,只敢求你父亲登门求亲讲媒妁之言。
只有姐姐那个乖乖女才不违抗父命嫁给你为妻。后来怎么样?你父亲见死不救,落井下石,我父亲含冤而死,从那时起我更恨……,不说往事了。”
李清婉美眸泛红,情绪有些激动,还是晁盖握住她的手才没有发飙。女人指着笔墨纸砚,态度强硬。
“如今姐姐看清了现实,也看透了你赵明诚。快两个月对妻子安危不闻不问,你就别找恁多借口。休书写下,我夫君帮你,姐姐对你仁至义尽。”
赵明诚脸色很难看,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气得发抖的愤怒。楞楞地杵着不吭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决定很难下吗?”李清婉见对方犹豫不决很是不满:“姐姐自愿与你再无瓜葛,找个不嫌弃她的人嫁了。即便王家,也不会有意见,这点你放心。我夫君还要应酬宾客,可没太多时间耗着。”
“常言道,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
晁盖也不想这样僵持下去,看看赵明诚,叹了口气:“赵兄,升官发财死老婆,此乃官场三大喜。姐姐无法为赵家延续香火,你心里肯定有想法。你我都是男人不用瞒谁,这也是无后为大的必然。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在场都是明白人,不要过于纠结。此事除了几人知,绝对不会传扬开。一纸婚书断了两人牵扯,晁某会鼎力相助你步入仕途。到那个时候漂亮女人多的是,说不定以你赵兄的才华,王公贵族之女也喜欢你,为你生大胖小子。”
不知是不是晁盖亲口承诺相助步入仕途,还是再娶妻生大胖小子的话,反正犹豫不决的赵明诚有了动作。仰天长叹,脸上多多少少有些伤感。
“罢罢罢!易安跟我这么多年,从未过过什么好日子。赵某心中有愧,只求余生,她能幸福安康。不会跟着我蜗居乡里多年,还得节衣缩食受苦。”
说罢,男人擦了擦并没有泪水的双眼,就坐在茶几天持笔沾墨,在洁白的纸张上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李清婉很想说“你装什么腔作什么势”,却被晁盖摇头制止。两人坐下喝茶,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
过不多时,赵明诚已经写完,放下毛笔,又按上指印,推过纸张:“晁总管,晁夫人,离婚书在此!”
李清婉迫不及待地去看,晁盖却没有,而是跟对方谈起了另外一个要求和如何官复原职的事情。赵明诚对步入仕途非常上心,表现积极,颇为善谈。
一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赵明诚在拿着那张李清照留下的字条离去,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雅间,离开的时候心情却是复杂。有惆怅,有失落,还有一种轻松解脱的感觉!
唯独没有伤感。
是的,平心而论,赵明诚没有因失去爱人而感伤。妻子无法生育,的确让他心中不满和产生隔阂。还有就是因为妻子才华横溢,远超于他而嫉妒。
种种情绪,久而久之,早就没有了最初那种举案齐眉。曾几何时,在梦中几度想写下一纸休书。
等待这一天,等待了好久。
“哎,易安,希望你余生安好!”赵明诚看着手上熟悉的字体,折叠好后,没有留恋的丢尽垃圾桶。昂首挺胸,大踏步,只有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
山东天王晁盖答应帮助他,顶多付出点金石古玩打点。另外就是各种古书拓本,实在是不值一提。
今夜,果然是他的幸运日!
……
另一边,雅间内!
“等到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等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晁盖望着赵明诚潇洒离去的背影,哼出曲调。他早就知道男人会是这种表现,也会是这种结果。
试问,当官者谁不想升官发财死老婆?
何况是赵明诚这种为了仕途锲而不舍奔波这么多年之人,遇到危险情况抛弃妻子独自逃窜的家伙,
“姐姐,你解脱了!”李清婉拿着离婚书转入屏风后。双眸红肿的李清照和拉着她的李师师,扈三娘,花姿,耶律答里孛就在这,一直从头听到尾。
“姐姐,有什么好哭的?”李清婉见自家姐姐有点悲伤,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就说过,那是伪君子。对你早就没有了感情,你还偏偏不信我的话。要不然,再过几年,肯定是那样凄凄惨惨戚戚。”
“对,姐姐还年轻来得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师师,扈三娘,花姿,耶律答里孛纷纷劝说。
“姐姐振作起来,不要再想了。”李清婉把离婚书塞到李清照手中:“你这么有才华,还怕没饭吃?”
李清照听到这话扑哧笑了,随即摇头叹息:“哎,只是没想到,相处十余年,真的换来了一纸休书。”
李清婉很想说“那厮早就想休掉你,只是怕王家找麻烦”,不过想了想,这话又没能说出口。
“诺,给你了!”李清照来到晁盖身边,把休书递上。
“你做甚?”晁盖真不懂,满脸纳闷。
“咋地?”李清照杏眼圆睁,目光凶狠:“凌峰,你你之前撺捣妾身前夫写休书,现在就不承认了?”
“是我?”晁盖吃惊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只说了一句。姓赵的本来就由此打算,借坡下驴,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管。”李清照柳眉倒竖,瞪着晁盖:“湖畔那天你说过的,现在婚也离了,难道你不想负责?”
“负不负则跟这玩意有关?”晁盖疑惑地接过休书。
李清婉见他一脸白痴模样真不知道,出言解释一句。古代休书代表解除婚约,若是再嫁,都是由丈夫保管的。就怕万一,以后闹纠纷也有凭证。
【本是伉俪情深,怎奈缘分已断。愿妻子相离之后,嫁选聘高官之子。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恐无凭证,赵明诚立下誓言】
“这老小子写的还挺有文艺风范。”晁盖打开看了看撇嘴。随即又看向李清照,摸了摸下巴:“可我已经有夫人了,还是五个,你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你说要娶我的,现在你又想反悔了?”李清照脸色一变,柳眉紧皱,眸子里蕴含杀气。几个女人悄然围拢,李清婉,李师师脸色不善。扈三娘,花姿,耶律答里孛直接拔出了刀子。
“当然娶啊!我只是确认。”晁盖冲李清照笑了笑,转眼看向扈三娘,花姿,耶律答里孛,满脸惧色:“咋滴?我要说个不字,你们是要动刀子砍我?你们仨我不敢娶了,怕睡觉时脑袋突然没了。”
“哼,你敢?”扈三娘,花姿,耶律答里孛三女瞪眼娇斥。却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刀子藏到了背后。
不等晁盖开口,李清婉,李师师一左一右过来拽他。
“夫君,你跟三位妹妹较真作甚?”
“就是,咱们去街上看看花灯,好不好嘛?”晁盖被两个女人晃来晃去,也没心思与扈三娘她们拌嘴。三女趁机收好刀消灭证据,跑来撒娇卖萌。
拉拉扯扯间,众人出了雅间。
首先晁盖没吃饱,去了一趟酒楼的后厨,带上不少大龙虾,鲍鱼等充当夜宵,这才出了酒楼逛街。
五月初五端阳节,是个喜庆的日子!
夜晚街上花灯处处闪烁,人来人往,鼓乐喧天。小摊小贩吆喝,打把势卖艺的,还有舞鲍老戏的,周围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大声叫好,嘻嘻哈哈。
晁家庄的夜晚非常热闹!
李清婉,李师师,扈三娘,花姿兴致非常高涨,本想好好逛一逛。不过见李清照情绪不高,强颜欢笑。只在沿途好奇地打量,说说笑笑回到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