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婷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自己像是被围在某个角落里,连人都还没看清楚,就开始害怕到崩溃尖叫。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剁我的手,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斯灵赶紧上前把人拉住,她掰过贾婷的脸,强行逼迫她睁开眼睛。
两人对视片刻,贾婷慢慢停止了挣扎。
“斯,斯灵总?”
没嫁到沪川之前,斯灵几乎每隔一个星期都会亲自去视察灵犀线下实体店面的情况。
贾婷在姜柔区这家灵犀店面干了起码4年售货员,也偶尔碰见过几次公司来的大领导视察。
她对斯灵的感观很复杂,看上去才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竟然会是他们最大的领导,贾婷心里羡慕,但不甘和嫉妒居多。
明明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命运却天差地别,让人唏嘘。
可直到今天,在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情之后,她恢复神智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斯灵。
想起自己之前为了私心和利益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贾婷的内心防线终于坍塌了。
“对不起斯灵总,真的对不起……”
斯灵把人安抚好,让她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这才开始详细询问爆炸事件的始末。
“我老公在外面欠了巨额赌债,受不了刺激选择跳楼自杀。”
“他这一跳不要紧,债务全落到了我头上,哪怕把家里房子卖了,也还是填不平那个窟窿。”
“就在这时候,梁副总找到我,只要我帮忙做事,他就出手给我摆平。”
“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按他说的去做,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卸磨杀驴,把我约到那家酒厅想要卖了我。”
说到最后,贾婷哽咽到几近发不出声音,她摸出手机,给斯灵查看了她和梁知的所有聊天记录。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完了他们的所有交易记录,斯灵当机立断拨打了报警电话。
刚搞清楚事件起末的陆宁演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快就报警了?”
“人证物证俱在,接下来当然是要收网了。”
袁今弋看着斯灵条理清晰的向警察描述完目前状况,这才开口回复陆宁演的问题。
“没错,我要稳稳拿好原告身份牌。”
斯灵很兴奋,拉着袁今弋的手就往外走。
刚要踏出门槛,就被还有顾虑的陆宁演拦住。
“真的要现在走法律程序,可白家那边……”
“哎呀宁演,你在乱说些什么,这和白家有什么关系,我报警抓的不是梁知吗?”
斯灵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禁感同身受。
“身为灵犀的副总,竟然买通了售货员引爆店面。”
“不仅无辜波及邻里,还致使灵犀形象严重受损,实在是太过于歹毒!”
“保护好我的证人,待会儿带着她和她那块破手机一起上法庭对峙。”
说着,斯灵看向袁今弋,他像是回忆完了半辈子伤心难过的事,也还是没能控制住微微抽搐上扬的嘴角。
“走吧,陪我去警局立案。”
“好,我们走。”
*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上已经有了月亮的轮廓。
斯灵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些天压在身上沉重的担子终于减轻了不少。
紧随其后的袁今弋见状,笑着摇摇头,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后。
清淡的茶香将斯灵整个人包裹住,带着袁今弋身上的体温,像是要烫进她的心里。
等反应过来,斯灵就要脱下外套重新给人穿上,却被反手禁锢住,一时间陷入僵持。
“昼夜温差有点大,别着凉了。”
“你身体不好,快自己穿上。”
同时响起的关切话语让两个人一惊,随即同时笑出了声。
“穿着吧,我总归没有那位白少爷虚弱。”
“袁二少还学会开玩笑了。”
斯灵拽衣服的手放了下来,被袁今弋顺势牵住,两人的表现都无比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
他们漫步在警局附近的鹅卵石小路上,默默享受这片刻宁静的时光。
“解决完这件事,我想重新找一个驻扎京川分部的副总,你觉得宁演怎么样?”
“我和他接触时间不长,但能和你做这么多年朋友,人品绝对不会差。”
“怎么还暗戳戳的夸上我了?”
斯灵笑着瞥了男人一眼,后者有些不自在,又连着咳嗽好几声,引来了妻子的揶揄。
“还说你不虚呢,都咳上了。”
“……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袁今弋默默反驳一句,引来了斯灵更猖狂的笑声。
玩闹了老半天,两人才回到车里,准备先回斯灵的公寓。
在路上,他们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宁演的能力毋庸置疑,我只是怕他不愿意重回大众视野。”
“更重要的是,一旦宁演接手了分部,幕后那些想搞垮我的人,肯定就坐不住了。”
在京川这个圈子里的,都知道斯灵从小就和陆家姐弟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再加上白孟汾。
妥妥的京川三朵富贵花,外加一根狗尾巴草。
陆宁演:真的没人替我发声。
哪怕再过去三年,五年,十年,四个人也不会因为利益去破坏弥足珍贵的友情。
可有些人却不尽然。
随着年纪增长,想要的东西多了,算计的也就多了,就像白孟池。
“白家有三个孩子,二少白孟津因为个人原因脱离了白家族谱,算是主动放弃了继承权。”
“汾汾本来就无心继承家业,光看她平时的举动应该也明白,她有多努力的去避开弟弟的锋芒。”
说到这儿,斯灵停顿了很长时间,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世家子女间的亲缘羁绊。
哪怕是她自己对待聂家,拥有的也不过是尊重和感激。
想起之前听到那些真假难辨的传闻,斯灵用余光瞥向坐在副驾驶安静倾听的袁今弋。
那他呢?
拖着一副病殃殃的身体,整日把自己局限在四四方方的院墙里。
袁今弋是否也经历过因为家产,而导致的兄弟阋墙?
斯灵自认为两人的关系已经算熟识,既然都嫁了,她也没想过离婚。
如果真的是袁峥让他的身体虚弱成这样,她不介意在夺得聂家继承人的身份后,帮袁今弋也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斯灵沉默的时间太久,袁今弋察觉到不对劲,侧头看过去。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立案这么长时间,按照白家的速度,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才对。”
“到现在这个点儿还风平浪静,有些太不正常了。”
话音刚落,袁今弋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备注,神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注意到男人神色不对,斯灵关怀的询问一句:“怎么了,是谁打来的?”
袁今弋把手机伸过去,“齐明桉”三个大字还在屏幕上不停闪烁。
“你接,看看他想说什么。”
看着斯灵露出死亡微笑的表情,袁今弋忐忑划开了接听键,决定待会儿到家就坦白从宽。
刚一接听,齐明桉暴怒的质问声就响了起来。
“袁老二,你特么和你老婆在京川搞什么,拖劳资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