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照月还想着该怎么解释,诸葛彦先给了个答案,她不置可否,一举镇住了整个赌坊,总算是把诸葛彦从赌坊里拖出来了。
到了外面,诸葛彦又看见苏照月腰间的鞭子,又是一阵惊叹:“我去,鞭子也给你了?行呀,妹妹,你真厉害。”
诸葛彦满目的崇拜。
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苏照月开门见山道:“我想见江阙,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诸葛彦摇摇头,很有自知之明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渊王的狗腿子,狗腿子都是主人召唤才会出现,主人的行踪怎么会知道?”
“那他的住处你知道吗?”
诸葛彦再次摇头,“不知道,渊王殿下从北梁回京也才五年,这五年也多在各地平乱剿匪除害很少在京城逗留。我也是崇敬他,所以死皮赖脸地巴着殿下,但,殿下跟我其实也……不熟。”
说完,他又自愧不如,他巴结了五年也没巴结出个熟脸来,苏照月这才几天,麒麟鞭都拿到了,还得到了渊王的摇骰绝技。
这绝技他要是能学个一二,那还不制霸整个赌坊?那丁老狗绝不敢再跟他叫板!
不行不行,江阙那巴结不上,但是他这个‘妹妹’一看就好说话,他可以换个人巴结。当谁的狗腿子不是当呢?
又一个‘不熟’?
苏照月有些气馁,“难道他在京城就没有一个朋友吗?”
“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应该知道,我带你去找他!”
诸葛彦一拍脑袋,带着苏照月来到了永定侯府门前。
“去小门吧,谢真是庶出,他家不准他走大门。”
马车从永定侯府大门口转到了侧门,诸葛彦下去跟门房说了几句,等了约有一刻钟,小门里走出来一道修长的身影,一身半旧的青衣。
谢真听了诸葛彦的话,有些诧异地看向马车,苏照月从马车上下来,朝他福了福。
谢真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软鞭,打消了疑虑,温和问道:“姑娘为什么要找殿下?”
苏照月道:“今天是四月二十五。”
谢真一愣,随即道:“姑娘等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走。”
诸葛彦一头雾水:“四月二十五怎么了?”
……
湖心别院。
门窗紧闭,厚重帘子里遮挡了所有的光,屋内昏暗如夜,床上的人睡的正熟。
忽然,一声门响,一道刺眼的光射了进来。
“滚出去!”
一个软枕从床上砸了出去,十分精准。
咚地一声,像是什么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敞开的门还是没有阖上。
江阙不耐地侧过头,眯着惺忪的眼,看着光影里蹲坐的人。
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松开。
“财神爷管这么宽,连我住哪都告诉你了?”
声音轻快的连江阙都吓一跳。
不是,他最讨厌别人打搅他睡觉了,这样闯进来的人应该叉出去挨鞭子的!
苏照月揉了揉额头,“我去寻芳楼,又去了常胜赌坊,然后诸葛公子带我去见了谢二公子,谢二公子带我来了这。”
“找我?”
光线并不明朗,只见江阙裸着上身坐了起来,伸手捞了一件长衫迅速披上。
“殿下受伤了?”
江阙手一顿,啧了一声,“你眼睛这么尖?”
苏照月瞥了瞥床头放着的铜盆,铜盆里一片血红,空气里还有未散去的血腥味。
想来江阙也才刚刚收拾好才歇下,然后就被苏照月给吵醒了。
那一枕头挨的不冤。
江阙已经穿好衣裳,朝她走了过来。
“找我干什么?财神爷又有什么指示?”
“今天四月二十五,是殿下的生辰。”
江阙挑眉,“你对我还真是了若指掌呀?”语气里透着些危险的气息。
苏照月抱着枕头,仰起头,纠正道:“不,是如数家珍。”
危险气息瞬间消散,紧抿的唇线悄悄往上勾了勾。
“怎么,你要给我过生辰?”
过,肯定要过。
今年不过,明年正月他就要被软禁了,再想过也过不了了。
软禁四年,然后五马分尸。
收尸的人都没有,哪有人给他过生辰。
苏照月从怀里拿出来准备好的礼物,是一个布偶,黑衣服,红披风,有鼻子有眼的。
江阙看着她手里的布偶,太阳穴猛地突起,青筋微现。
“这是殿下过的第五个生辰吧,一时想不到要送什么,就用布头做了个小将军送给殿下,聊表心意。”
活了二十五年,生辰却只过过五次,说来真是可怜。苏照月心中有些难受。
江阙怔在原地。
第五个生辰?
没错,是第五个。
五岁那年,他连生辰都没过,在隆冬二月发配到了北梁,之后他就再没有过过生辰,也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
比如他的父皇,不但不记得,还要他在自己生辰这日,为他去杀人。
江阙心中莫名恼火,恼火苏照月私闯了他的领地,见到了他的可怜!
“啧,送的什么屁玩意,用不着你可怜我,我还过过五个生辰呢?你呢?”
江阙一把夺过娃娃将军,随手丢了出去。
“你一个都没过过吧?”
苏照月心里一刺,本要站起来的身子,突然一下又跌了回去。
“岂止是没过过,我连自己生辰是哪天都不知道。”
江阙心尖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每次见她,她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这样子低迷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他杀人无数,此刻竟然因为一句话觉得愧疚和不自在。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岔开了个话题,“庄越的案子是你让你爹做的?”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对他的事这般清楚。
苏照月回过神,点点头:“那个是谢礼,谢谢殿下将我从郭尽忠的案子里摘出来。”
苏家的马车两次进入郭尽忠的别院,江阙要是想弄苏良筹,早就下手了。
这么多天没消息,约莫是怜惜她,把苏家和苏良筹都抹掉了。
毕竟,一个姑娘家,跟一个豢养人宠的老太监搅和在一起,清白名声也别想要了。
“别自作多情,这叫捧杀,现在全京城的人都以为你与我关系匪浅,想找你麻烦的人比比皆是。这是你借我的威势必须要付出那么点代价,懂吗?”
江阙朝着苏照月伸手比划了一下,凶神恶煞的神情。
他身形高大,苏照月还坐在地上,影子几乎把苏照月那小身躯全都罩住了,压迫感十足。
“懂。”苏照月点了点头,又仰着头看着他,很真诚地问道:“那,殿下可以再捧捧我吗?”
“什么?”
江阙有些恍神,刚刚有一瞬,他听错了,听成了——
‘殿下可以再抱抱我吗’
她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像极了撒娇要抱抱的小丫头。
他那个妹妹安乐,就经常这样冲他撒娇,可烦了。
苏照月重复道:“殿下再捧捧我,再把我捧高一点,让我跌的更重摔的更惨。”
江阙:……
“殿下能让我爹顶替工部尚书一职吗?”
“要是我爹做了工部尚书,我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各方人马对我的打压势必更猛烈,相信我很快就承受不住,然后向王爷坦白我背后的人是谁。”
“有个人熟悉朝中机要,还对殿下的生平行事了若指掌,王爷不想知道这人是谁吗?”
江阙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女人的一双眸子像是藏着无数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