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们立即调转方向，使劲撞东侧房间的门。
“张哥，现在怎么办，这门破破烂烂，它们早晚会闯进来。”刘冰洋见识过他这狠辣的损招，低垂着头凑过来请示。
张措冷冰冰的视线扫过他们。
看两人缩得跟鹌鹑似的，低低笑出来。
院子里，那扇门没出一分钟便被撞得四分五裂。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夜空。
最终归于平静，院里只剩丧尸漫无目的“蠕动”发出的轻微踢踏声。
张措胆肥起来，继续趴在窗内往外看。
缺了门的东侧屋大张着嘴，部分丧尸挤进去。
还有丧尸被挤出来。
有两只，都是他们自己人。
“可惜了。”张措喃喃自语。这些人经验丰富，真是死一个少一个。
不能继续在屋里待下去。
最好的结果，是这些丧尸天亮后就会消失，可一旦它们不会消失呢？
他没忘记，他们的任务是要屠光溪阳村。
不，还有机会。
张措深思。这些丧尸的面孔，其实他们大都见过，全是白天时对他们这些“外来人”大呼小叫的黄军与协军。
算算数量，差不多也就这些，院子外的丧尸定然很少。
是报应吧？夜里突然变成丧尸的，只有这些樱兵。
张措阴沉的视线落在屋里一口水缸上。
他在白天时看过，缸底下有地道的入口。
……
“嘭。嘭。嘭。”
秦毓倏然坐起来，看向墙角那个装着旧衣服的木柜。
柜底，不断被下面的人敲动。
松动的木盖跟着不停上下颤，被小幅度地撂起来，又跟随重力落下。
秦毓下意识想到，今天被她杀死的三人。
他们在地道另一头的房间里。
“秦毓，这是你的房间，对不对！”里面的人很着急：“快给我挪开柜子，余窑村被、被丧尸攻陷了！”
怎么会是张措？
丧尸？
秦毓一怔，紧握手里的枪，手心儿都有了薄汗。
她轻轻从炕上下来，搬起椅子，准备在柜子上加重量时。
却瞥见窗户上，映了两个人影。
一高一矮，紧挨着。
两张脸似乎就贴在窗纸上，隔着不透明的窗纸向屋内看。
甚至，能看清她们深陷进去的眼眶在窗纸上压出的痕迹。
呼啸的风里夹杂着哀泣，传入屋内。
“秦毓，我知道你恨葵湖所有人，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先合作如何？”
“如果我们都死了，你自己怎么对付得了整整两个村的丧尸？！”
秦毓没理他的嚎叫。
窗户外，那两道人影正忽远忽近地乱动，就像……在戏耍屋里的人。
而张措使劲拍打柜底的动作却停了。
只有窗外那两张鬼脸，交织闪现。
秦毓望着，一步步走到门后，手抓住铁链。
“嘭嘭嘭。”
地道里，重新出现的声音骤然加快，秦毓猛地扯开铁链，冲出门外，转身死死抵住门。
三道扭曲的人影陆续撞上，滑到地上又爬起。
它们笑着，伴随刺耳的挠门声。
“二妮，你怎么不帮我们掀开柜子！！”
“在地上睡着好冷，你来陪我们吧……”
“爹呢，你对我们爹做了什么！”
秦毓努力插上外面的门闩。
果然，地道里是鬼。
真正的张措，怎么可能知道她房间的位置？
那个柜子，只要攀上地道口，伸手就能轻松推开。
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她深深吸气，咬紧牙关堵住门，一转脸，对上一双空洞的眼。
“娘”和“姐姐”飘过来，围住她。
“娘，姐姐。”秦毓眼圈红了，抵门的力度丝毫未松。
难怪，刚才映在窗上的影子飘忽不定。
她们腰部以下空空荡荡，双手肿胀，却软塌塌的，每个指缝都被划开。
没有指骨。
白天时，她们明明满怀希望地生活，士气高昂地想要抗击樱兵。
可她们……只是那个时代的亡魂。
秦毓盯着她们那双被残忍实验毒害过的双手。
她对那个gj，恨之入骨。
而此时，姐姐却笑了。
她咧开嘴，忽然伸出手，与娘一起，一左一右拉住秦毓的胳膊。
秦毓顺着她们轻柔力道离开房门。
下一秒，三个“人”爬出来，灰青的、沾满血迹的脸上露出诡笑，慢慢抬起头。
却在看到秦毓身边飘着的鬼时，变得无比惊恐。
他们突然转身，想要逃进房间钻回地道。
妈妈和姐姐身形一动，拦在他们面前。
“吃这个……”姐姐嘶哑的声音响起。
她们一节节扯下那三只鬼的手指，塞进嘴里，嚼碎，混着鲜血吞入肚中。
“好吃，嘻嘻。”
“好吃……”
姐姐忽然转过头，看着毫无反应的秦毓，将一截沾满灰尘的手指递给她。
“吃，你怎么不吃啊！”
秦毓使劲摇头，白着脸后退。
“你为什么不吃！”妈妈骤然出现在她身后。
失去了骨头的手搭在她肩头。
“不吃，是因为你们是同类！你们一定是同类！”
尖细的声音逐渐怨毒，她们嘴角挂着碎骨，疯魔了似的，面色狰狞地贴过来！
秦毓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她吸吸鼻子继续摇头，鼻尖泛红哽咽道：“我不是。娘，姐姐，我不爱吃畜生的肉。
我想吃姐姐做的红薯面饼子，吃荠菜炒鸡蛋，想和你们去打鬼子。”
“我想带你们去看以后的华国。”见两鬼沉默着，她适时擦擦湿润的眼眶，眸中闪着希冀的光：“我说的是真的，以后，我们华国会走向世界前列。没有战争，没有饥饿……”
秦毓望望天空。
月周边的血色渐浓，甚至整个变成深红。
两鬼彻底安静下来。
“想知道以后华国普通人的生活吗？”秦毓展露笑靥：“明天请我吃红薯饼，我讲给你们听。”
却在此时，秦毓脸色微变。
声声枪响由远及近，从余窑村的方向传过来。
是敌袭？
秦毓忙确认枪和子弹就在身上，而后才想起，假张措说的话。
有丧尸。
那些鬼很会骗人，但应该不会无中生有吧？
“那些人，遇见了丧尸？”
秦毓嘴角刚扬起的笑意僵住。
由于枪声的刺激，身后两鬼安详的神情，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