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秦毓忙冲过去,把她扯到靠山那户人家外头的土墙后。
“你咋来了!”
“嘘。”秦毓盘膝坐下,娘欲言又止,静静等着。
她试探着,“搜索”那座山丘,锁定巨石后头。
果然,那里趴着六个人,透过岩石缝,居高临下观察村子。
最左侧的那个拿着狙,枪口四处移动瞄准。
秦毓没立刻动手,她将山上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总共发现四十七个敌人。
除了五个樱兵外,其他全是伪军,有十几个熟面孔。
大惊喜。
这次拉来的人在对面阵营,不是队友,可以放心杀而不用借助鬼。
果然人渣到了那个年代,是会投敌当汉奸的。
秦毓按捺住激动,凝神屏息。
“周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阴森森的。”王勐放下望远镜,将通红的塞进棉袄口袋里。
“这儿要是好地方,秦毓也不会带你来。”周豹子睨他一眼,嗤笑:“真看不出来,老大会折在她手里。
好好看着,我怀疑她在溪阳村。等今晚屠村,一定要逮到她。”
王勐缩缩脖子:“不是,周哥,你没发现吗?”
他抬头,刚才还是阳光和煦、瓦蓝的天,一会儿功夫遍布黑云。
刚看到村里不少人走动,有些人家刚升起炊烟,现在却死气沉沉。
一个人都没有。
“周哥,那个声音说欢迎我们参与生存游戏。老大他们死状瘆人,会不会游戏里有鬼啊。”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叹。
王勐汗毛倒竖,差点跳起来。
“你做什么!”周豹子恶狠狠地横了他一眼。
“那边有,有奇怪的声音,要不我们去看看?”
“奇怪的声音,我怎么没听见。”周豹子没动,皱眉看着他。
“就,前面……”王勐忽然说不出话。
他略仰头,与周豹子对视,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口水。
不对劲。
周哥往日最信,他每次玩死人都会偷偷给对方烧纸钱,乞求原谅。
不管是道是佛还是耶su,他面对这些都很虔诚,最讨厌听见鬼这个字。
往常要是听见他这样说话,肯定一脚就上来了。
“哪有奇怪的声音。”周豹子往前走两步,伸长脖子仔细看。
忽然,他扭头直勾勾盯着王勐:“你听到小孩哭声了吗?”
“哭声?”王勐下意识后退几步。
周豹子背绷得直直的,一点点朝他逼近:“不是说要去看吗?走,我带你去。听听那小孩在哭什么。”
“我不想去周哥。”王勐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他紧紧盯着周豹子的动作,生怕对方会扑过来。
视线一点点下移,他忽然浑身一僵,转身拔腿就跑。
周豹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替换了!
他穿着那双土黄鞋,脚跟在前,脚尖向后,上身一动不动,贴地悬浮着往前移。
早该想到的,这可是抗战时期的事儿啊,里面的人恐怕都是鬼吧?
王勐拼命地跑,可山路崎岖,又是阴天,他有点看不清了。
身后,周豹子始终紧跟着,一遍遍质问:“你跑什么?不是说要看我的宝宝吗?我带你去!”
是女人的声音!
他不敢回头。
他们四十多人都在山上,可跑到现在,一个人都没见到……
难道这里只有自己一个真人?王勐不敢深想。
山路隐没在一片枯树林外,他别无选择,钻进更加暗无天日的树林。
树枝上到处是刺,不一会儿,他的脸被划出许多道小裂口,血和汗搅和在一起,鼻子里隐隐的全是腥味。
可他看不清,也来不及躲。
直到即将跑出树林时,前方隐约站着个人影。
王勐顿时猛地站定,可就在此时,周豹子突然贴过来。
“我的孩子,好看吗?”
什……么?
他瞪大眼睛。
前方那个人,缓缓转过来。
入夜一般黑压压的树林边缘,穿破旧碎花棉袄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很黑,可他偏偏看得十分清楚。
女人的眼眶里空白一片。
她举起浑身是血的孩子,露出被划开,看得见内脏的腹部。
“他好看吗?是你们,活生生把他、剖、出、来、的!”
“周豹子”贴着他的耳朵,冰凉的气息像虫子钻了进去。
“啊——”
王勐再也受不了了,目眦欲裂,往林外狂奔。
女人抱着孩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站在原地盯着他。
他脑海一片空白,就在此时,忽觉脚下空了。
来不及思索,整个人忽然下坠。
天光重新亮起来,村里仍有烟火气飘过,四周……
他掉下来,砸到另一个人的头上,落到一地鲜血和碎肉里。
“娘,我们走。”秦毓在娘惊恐的眼神下,从棉袄里取出杀猪刀。
山丘在村南,村西是深沟、村北是麦田,可能不会有人在那勘察,可村东是果树林,还有前辈挖的战壕。
樱兵很可能派遣一部分人驻守那里。
村子不大,那儿距离村南山丘不算远,所以速度要快。
秦毓来到一地尸体前。
从山上跳下来,都死得差不多了,偶有重伤未死的,她一个个愉快地补刀。
“嘭——”
转脸一看,娘举着一块分量很足的大石头,咬牙切齿地往已经睁开眼的王勐头上狠砸。
她莞尔,将他们身上带的武器全都取下来,一部分装进娘的背篓里自己背着,又抱了几杆木仓,娘怀里也抱了数十杆。
“快,走人少的地方,先回家。尤其注意避开村长家。”
“这里!”刚进村,娘便扒开矮墙后头的一丛枯草,露出一口被木板盖住的井。
她动作熟练地掀开井盖,跳进去,猫腰往里站:“二妮,快下来,把草铺到盖上再盖好。”
秦毓默默照做。
地道四通八达,娘拿出包里随时准备的火柴,点燃刚缴获的碎蜡烛,两人猫着腰,左拐右拐着往家跑。
“二妮,这么多东西,我们不上交给村长吗?”娘无不担忧地问。
秦毓眼含冷光:“不给。”
这里枪不少,至于要给谁,她的结合娘和姐姐的描述,在把人召集在一起分配下去。
“谁!”
左边地道里倏然响起男人的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