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个店原本就是您的吗?我记得去年十月来玩时,老板是另一个人。”秦毓准备离开时,又问。
“我也是接别人的店。”衬衫男微愣,回忆了下:“去年十一月才盘下来的店,老板低价转让时收的。
哈哈,算是回本吧。”
“愿意做最后一单生意吗?”秦毓浅笑:“不会麻烦您,我只是,想买个老剧本。”
*
辞别老板后,秦毓复制好备忘录里的地址。
“复兴路新忠巷20号。”
这是陆瑶信息上记载的家里地址。
网约车向着市区北边方向驶离,目之所及的高楼渐渐远去,到达坐落着许多低矮小院的城中村。
五月底的天气,中午日头太晒,家家闭户,很少人出来走动,秦毓从新忠巷巷口拎着两箱东西走到20号,只见到一个老太太出来晒被子。
许是看她面生,老太太视线始终跟随着她,见她敲了二十号的门,佝偻着背,颤巍巍挪动脚步走过来。
“娃呀,你寻谁嘞?”
“奶奶小心。”
见她步伐不稳,秦毓忙放下箱子搀住她,扶她在楼梯上站好,适时露出甜笑,乖巧地问好:“奶奶,我是张艳艳的表侄女,刚到这儿实习,想着多年没见表姑和表姑夫,代父母来看看。”
“咦——”老太太皱着眉,握住秦毓的手:“老婆儿觉着你是个乖娃,再不要跟他们家来往了!”
“为什么?”她配合地稍稍弯腰,注视老人的眼睛,面带疑惑:“奶奶,我们很久没联系,他们做了什么事?”
“哎。”老太太喘着粗气,借力坐到20号门前的石台上。
喘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平复下来,努力睁大眼环顾四周,又叹口气:“他们家,造孽呀。
你知道木,他们有个女儿叫瑶瑶。跟你似的好乖一女娃,去年跳楼死咧。
这事都能看出来,那娃是受欺负嘞,回来哭哩闹哩要转学呀,她爸妈不给。
她爸妈是啥人呀,嫌是个女娃,动不动就打,咋会管她。
娃是木办法了,在学校跳楼了!
谁不知道,二中来了唔些个有钱人(陕西话:好多个有钱人),多半是他们害滴。
还有件事他们都不知道,老婆儿只跟你说。”
她小心翼翼地,声音再度低了几分:“就瑶瑶死滴晚上,有一戴墨镜嘞女滴进来,不知道说了撒,好长时间才走。
第二天,他可不闹了,随便给娃一埋,就旅游去了。
两口子一天天打麻将,哪来的钱旅游去?娃嘞命钱!”
秦毓眼神更真诚了,蹙眉义愤填膺地问:“后来呢?他们不住这儿了?”
“后来?”老太太终于讲到高兴的地方,嘿嘿一笑:“去浪了好长时间,就被人带走,说是他俩都有精神病,在外省故意伤人了。
这一关,到现在还木放出来。
真正是报应呀。”
秦毓顺着老太太的话,慷慨激昂地跟她一起问候了表姑表姑夫,然后依依不舍地告别,把两箱牛奶留给对方。
刚转过身,她嘴角微扬。
她的猜测,全部都对上了。
李君砚的话,与那本日记相互矛盾的地方很多。
比如,他说跳楼死的是陆瑶,而日记上说,是张优优要跳楼。
比如,身为富二代的“张优优”没去过电玩城,会被一束花感动得稀里哗啦。比如,那些老师能无视学生身上的伤,又怎么会听没家境没成绩的陆瑶的话,为她单独安排舍友?再比如,即使父母真的忽视张优优,也不至于请人玩剧本杀还要卖手表吧?
可如果将日记中的角色对调,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被劈腿、又被霸凌者,是陆瑶。
那本日记,是被张优优誊抄下来,换了人名,用来掩盖真相的。
大概因为陆瑶自杀,她终于觉得害怕了吧。
虽然已有猜测,可她这次出来主要目的,不是为此,而是确认陆瑶和父母的关系。
好在收获不小,得谢谢自己的长辈缘。
秦毓打车回去吃饭,毕竟,她没问楚钟灵借饭钱。
还是免费饭堂方便。
吃过饭,已是下午一点,午休时间。
她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楚钟灵坐着赵暖暖的椅子,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听见声音迅速坐起来。
张素娟身上盖着外套,蜷缩着躺在试卷上睡觉。
“他们呢?”秦毓把手机还给她,含笑道:“花了150,车费五十,牛奶一百。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进副本帮我准备个手机,等我获救一并还给你。”
“行。”楚钟灵望着她,满口答应。
历时将近一年,终于可以结案了。也能救出很多人。
她内心灼热地想了会儿:“米璐跟着胡红军和姜金博走了。”
胡红军?
秦毓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三人都是一起的。
她瞥一眼睡得正熟的张素娟,伸出手指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楚钟灵看过后,注视她的眼睛动了动唇。
秦毓认出来,她说:记忆审判。
“到了。”下车后,看到这家店紧关的门,胡红军浓且粗的眉皱起:“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剧本杀店。关门了。”
米璐小跑上前,挽住姜金博的胳膊,不顾他镜片下折射出的冷凝目光,仰起脸笑着撒娇:“姜哥哥,你一路都不理人家。”
“闭嘴,正常点。你根本不是这样的。”姜金博掰开她的手。
米璐笑容消失,撩起贴在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昨天胡大叔不是打听到了吗?陆瑶的父母都在精神病院,我们去那里。”
胡红军呵呵一笑:“今天怎么想着跟我们出来,不去她们那边打探消息?”
“我们才是一起从入口进来的,当然应该联手。”米璐迎着他的视线,眼神赤诚。
“嘁,她们能有什么消息,恐怕就连昨天我们隐瞒了大半信息都不知道吧。”姜金博不屑,随手划开手机继续打车。
“你真以为,秦毓她们是简单货色?”米璐紧紧攥拳:“郑程霖是被她弄死的。”
“啊?他……”两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她深吸一口气:“昨天上午他们四人去办公楼,回来后,跟我和赵暖暖大致讲了里面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