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人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摇头叹气,表现出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他时而弯腰看一下仵作验尸,时而又同汤氏轻声两句。
里正见大人在屋里转圈,他主动提出,“大人,要不要问话?”
“暂时不用。”
潘大人本来是打算问话。
被汤氏提醒可能凶手还在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问话时,寻到了凶手,那人拔剑再杀人怎么办?
仵作验完尸体表面情况后,他问:“大人,要不要破腹。”
外面有位年轻男子出声制止道:“不行,这样做会让我的姑姑和姑爷死不瞑目。”
中年妇人大声叫,“不,不准在此破腹。”
“怕啥,这里都死了五个人,还怕验尸?”仵作道,“不查出真相为他们报仇,他们才会在这个地方不走。”
村里人都惊呼了起来,纷纷劝说:“他婶子,验吧验吧。”
肖捕头道:“正是,不查出真相,他们才会死不瞑目。”
潘大人犹豫一下问里长,“那就破腹验一下?”
“大人,应该剖腹验尸。”里长常同府衙打交道,自然知道规矩。
“那就破。”潘大人道。
仵作听潘二郎的嘀咕,“你破这个启浇的腹,他有功夫为何不反抗。”
潘二郎在看了启浇手掌上的茧子后,一直想不通,这个会用剑的人,为何不提剑回击。
仵作一番验证后,得出一个结论,“死者是用食不久被杀,胃里东西完好。”
他又将东西取出来,喂给一只老鼠吃。
老鼠食下东西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用针刺一下,两肢抽搐一下。
“老鼠没死,若是死了,针它不会动。”仵作道,“看来死的这人是被人下了迷药。”
潘大人同汤氏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皆是一惊。
这也就说得通,一个敢去皇宫内院杀人的杀手,为什么不提剑保护自己,被人一剑刺死。
原来,他被下了迷药,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汤氏暗想:这说明杀手知道,启浇的剑术高,所以才在他的食里下了迷药。能在食里下迷药,证明这人是熟人,也是启浇相信的人。
汤氏想通了这些后,她在心中甚至已有了怀疑的人。
可无凭无据不能拿人,再加上,她根本不知对方的身手,藏在此到底有多少人。
她在检查屋子情况时,悄声对潘大人说了办法,“大人要想办法,把昨天晚上同启浇一起用食的这家人,全弄到京城去。”
“嗯。”
潘大人在心中暗想:要是太子妃能相助,说不定能查出真凶,只要把人弄回京城就好办了。
潘大人对仵作道:“不再继续了。”
“大人,为什么?”潘二郎问。
肖捕头也问,“大人,不查了?”
潘大人一本正经地道:“据本官分析是这样,这几人因为生意上的事发生了纠纷,女的可能同这其中一个好上,给夫君下了迷药。”
“三人相互施杀,期间杀了这一对夫妻,他们是伤太深而死。”
“大人英明。”
“案子结了。”潘大人大声宣布,“你们把这两人拉去葬了。”
“那三人同你们村没关系。”潘大人示意,“捕头,将这三人拉去义庄火烧了。”
“是,大人。”捕头叫来几位衙役,用一辆车,将三位杀手尸体装上车运走。
“查一下这三人的来历……”潘二郎上前轻声交待了几句,一位衙役点头。
里正惊讶的看着潘大人,心想:“据说这位大人是破案的神人,居然不问话就胡乱结了案。”
潘大人又笑着道:“里长,你带着这一家人去京城的衙门,一来是签手续结案,二来是走走问话的过场,本官也好交差,哈哈。”
“是,大人。”里正恭敬地答了。
潘大人随口一问:“族长,这一家有几口人?”
“常五家有六口人。”族长指着身边几人,“这是常五夫妻,这是他们的四个孩子。”
潘大人背着手,借机打量看常家人,当家人常五四十岁左右,愁眉苦脸,一脸的害怕表情。
常五的妻子红肿双眼,不停抽泣,她表情带着怨恨。她在恨小姑子和姑爷死在自己的宅子,让她的家成了凶宅。
长子身体壮实,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不停在转。
其他三个孩子都是惊恐害怕的表情,他们看几眼官差,又看一眼地上的死人。
潘大人笑道:“族长也同他们一起去。”
“是,大人。”
里正问:“在下去不去?”
“去,里正当然去。”
汤氏也打量了常家人,听了潘大人的话,她强忍着不笑,这潘大人装模作样很有一套。
肖捕头和潘二郎一脸懵状表情,大人这么快就结了案?
这可是死了五人,五个人呀,其中一个肚子还有迷药。
潘大人说走就走,扔下五具尸体,带着里正、族长和常家五口老少,往回了京城。
半路上,潘大人胡吹,“这个案子太简单了,就是自相残杀,这种案子本官见过一次。”
肖捕头问:“什么时候的案子,下官知道吗?”
“那是本官在下面州里为官时遇到的案子,你不曾知道。”
“潘大人讲来听听。”
汤氏带着两人走在最后,像是在看风景,实际在防着有人半道逃走。
潘大人大声讲了起来,“是一位卖粮的商铺掌柜,被人发现一身是伤死在家里,也是房门紧闭。”
“本官当时就断言,是他自尽。”
“后来差人们果然在外寻到了,他写的遗书,原来是欠了债。”
“还有一起,破了脑瓜子在家死了,也是门窗紧闭。”
“本官道,一定是在外受了伤,当时没死,回来才死了。”
“后来一查,果然是被屋檐上掉下的破瓦片砸破了头。在地上有差人寻到了带血的瓦片,从那个地,一直有血滴,直到死者的屋子。”
“本官聪明吧?哈哈。”
“大人威武。”
“还有一个案……”
在潘大人的一路胡吹下,常家村的一行八人进了京城,入了京兆府衙,然后被几十位衙役扑上来,将所有人扭住啪关进了牢房。
“放我出去,我们什么也没做。”族长拍着牢房的铁门大叫。
常五一家人在牢房里大吵大闹,“放我们出去。”
他的长子还大叫,“想寻人顶罪,你这个徒有虚名的神探。”
潘大人冷哼一声,“凶手就在你们这些人的里面,全将手伸出来本官查看。”
族长和里长伸出一双老手,“看嘛看嘛,我们这一双手有什么。”
“把你的手伸出来。”潘大人指着常五的长子。
族长愤怒地道:“常大柜,将手伸出他看。”
“我不。”常大柜将手背在身后。
一直到现在,常大柜才震惊地发现,这个潘大人在老虎扮猪,就是在哄骗他们来京城。
其实,姓潘的早就猜到了谁是嫌疑人。
“大儿一个杀猪的,怕他看手吗?”常五道,“拿给他看手。"
潘大人笑道:“就是嘛,杀猪杀牛的手上也有伤,本官只是看看,好写证词而已。”
“大柜给他看你的手。”里长也发了话。
这几人被关在牢里,里长和族长都知道,只有听官差的话做,才能尽快离开。
他俩很怕被拉出去打板子,一把老骨头,要不了十板子,就得打咽气。